史册记载,南夏王朝的现任君主羸大婚八年后,性情大变,驱散后宫无数嫔妃美人,只守王后一人。与民间普通夫妻那般,一夫一妻,怡然自得。王后蔓常常与夏王并肩坐于朝堂,对政事所言颇有理,夏王亦不能驳。久而久之,便成了夏王与后两人同时治理朝政,南夏王朝日益强大。 婚后十年,王后蔓终于有孕。 自王后蔓有孕后,南夏王朝颇有些怪事发生。先是阴康城郊有人捕获一头白牛,献于夏王。夏王与后执手在朝堂,率武百官共见之。白牛突然口吐人言,对着王后跪拜在地,朗朗道:“夏蕤王降世,牛兄弟率先来贺喜!” 众人皆不解其言,忽见这头白牛在众目睽睽中袅袅升空不见。 随后又有人在出海捕鱼时,得到巨蚌一只,巨蚌足有五六岁孩童身高。旬月后,巨蚌被献于夏王宫。夏王宫内的厨子在厨下解剖时,竟在蚌壳内得到小儿拳头大小的明珠一颗,及一张绢布写的字条。厨人慌忙奔走,送与夏王。夏王与后传视,见绢布上写着寥寥一行字——夏蕤王降临于世,龙宫水族来贺! 南夏以国号夏为姓,历任君主都姓夏。白牛所言与河蚌内的字条,都直指王后蔓腹中所怀龙种即下任君主,单字蕤。 夏王与王后的脸色颇复杂。 全国传说,武百官都来贺喜。人人都说是天降麒麟儿,王后所怀太子乃是南夏王朝的祥瑞。 但是私下两人独处的时候,夏王羸却忧愁地抚摸蔓儿小腹,道,“此子颇有些妖异,不知是否果真能如预言所说。” 蔓儿按住他的手,让他将耳朵贴在自己小腹上听那胎儿心跳,笑道,“你听!” 胎儿心跳很稳,如遥远的战鼓,日渐清晰,一声声,一阵阵,如落于远古洪荒,如流窜于地心最深处,是与天地一样古老的孕育了生命与死亡的力量。 夏王羸惊恐却欣喜地抬头,抱住蔓儿。“孤说过,会赐给你一个孩子。不,十个八个孩子!” 两人肩并肩手牵手头偎头,幸福地笑。 王后蔓孕七月时,地面群妖毕集,自遥远的北方浩浩荡荡奔赴南夏。日夜有南夏百姓看见妖火粼粼,或浮于水面,或幻化于云彩中,或点麝香于城楼,或聚集在寻常百姓家,悉悉索索,皆是妖言异语。如白牛那样,对着南夏王宫跪拜的各色神兽数不胜数。 每天都有奉献河图瑞兽的人奔走于南夏王宫前。 王后蔓孕九月,全国上下都开满了各色鲜花。春天的花、夏天的花、秋天的花、冬天的花,二十四花信风罕见地齐聚于南夏。不分季节,百花齐放。全国上下被馥郁花香所笼罩。常有人在硕大如磨盘的花朵内发现以花蜜引蝴蝶留的字——夏蕤王降临人世,幻花谷率领百花仙来贺! 花都开了,鸟雀成群。 自王后蔓怀孕后,不断有世人从未见过的各色奇禽飞来栖息,或纯白,或黑喙,或七彩,或双头,不一而足。 直到王后蔓临盆,天边飞来一对凤凰。凤求凰鸟,翩跹盘旋于夏王宫金殿内,人驱逐不去。那对凤凰日夜守候于王后蔓的金殿内,如自家豢养的一般。凤凰率领百鸟,守护于王后蔓的床塌前。 有时夏王羸都进不来金星殿。 殿内密密麻麻布满了妖兽神鸟。 王后蔓躺在床上,透过层层叠叠叽叽喳喳的鸟兽,抬头朝他苦笑。 到王后临盆之际,天边赫然放出异彩,一团七彩祥云直奔夏王宫金殿。彩云内影影绰绰许多高冠博带的神灵,遥遥对着王后所处的方向拱手道喜。就连南夏王宫内的扫帚头上都挂了一张墨迹飞扬的绢布条——帚神恭贺夏蕤王临世! 在一片乱糟糟热闹非凡的奇怪贺喜中,王后蔓在彩霞满天的下午诞下一个男婴。男婴落草之际,居然不哭反笑,大笑三声,随即小脸儿一憋,憋成青紫色。 接生的产婆吓得手直抖。她抖着手拼命拍打男婴屁股,希望他赶紧哭一声,把肺里的空气吐出来,呼吸人世第一口新鲜空气。但无论怎么拍打,男婴就是不哭,四肢胡乱划动,眼见得就要活生生憋死。 王后蔓急得在产床上以手捶床,仰面高哭骂道:“此子既然奉预言降生,为何不哭?竟是要活活憋死!难道这就是所谓天意?!” 守护在殿外的夏王羸听不到婴儿哭声,又见王后在殿内高声哭叫,心知有异,也不顾古法教训,一脚踹开金殿的门。恰好撞见迎面一个头戴王冠的影绰绰的影子浮现在虚空中,阴戚戚地说道:“夏蕤王降生,可喜可贺!这是地府送您的贺生礼!” 说罢左手突然暴涨丈余长,凌空拍在男婴屁股上。 男婴哇一声,终于哭了出来。 那个头戴王冠的鬼便隐没不见了! <
> 夏王羸惊怒中拔剑,那只鬼王已无影无踪。王后蔓泪眼婆娑地唤他道:“总算哭了……王,你快看看,这是我们的蕤儿!” 刚刚降生的夏蕤,扎手扎脚,撕心裂肺地痛哭着,旋即被抱于夏王羸怀中。 史册记载,夏蕤王降世,百鸟朝凤,众兽来贺,南夏疆域内百花盛开,传闻地府鬼王亦亲自为夏蕤王送生,乃不世出的盛事! 一年后。 王后蔓感念当日青雀救自己的恩情,常常对夏王羸提及,若没有青雀,也不会有自己今日的繁华荣盛,更不会有王子蕤的降生。夏羸领会她的心意,命人起高台,为青雀之魂筑台纪念。 又半年,青雀台建筑完工。王后蔓常常与夏王在此消磨良夜。说也奇怪,无论巫师如何祈福,青雀却再也没有出现过。直至年幼的王子蕤蹒跚学步,青雀台便成了他常常出没玩耍的地方,每次他到了青雀台,总有人能见到飞鸟云集,陪王子蕤玩耍,不离左右。 隐隐然,中有青雀一只,常立于王子蕤的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