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恒不甘道:“可大师您……”
明灯大师淡然一笑,道:“我老啦,也跑不动了,就留在这儿和老匡做个伴。”
杨恒闻言即知他宁可一死也不愿成为众人拖累,猛摇头道:“要走一起走!真到了山穷水尽之时,我便和师父、小夜、真禅一齐护送大师,杀开条血路冲下山去,料来苏醒羽也抵挡不住,至不济大家一块儿去见阎王爷,黄泉路上也不寂寞!”
明灯大师脸一沉道:“死还不容易么,大可现在一刀就把自己杀了!”
杨恒少见明灯大师如此声疾色厉的模样,嘴唇动了动说不出话来。
明灯大师暗自一声叹息,语气放缓道:“来,我们言归正传。这套万里云天身法共分总纲、砺金、浮木、善水、扬火、掩土六诀,以阴阳五行之理为基,各式身法间相生相克变幻无方,到后来天地间的一石一木无不可以转换隐遁,任大罗金仙也拿不着。”
杨恒心头宛若翻江倒海,一时激奋一时愤懑,自己也不知道听进去了多少。
明灯大师又道:“仙林正魔两道各门各派都有自家的一套独门身法,有的甚至还不止两套三套。但绝没有任何一套能拿来和万里云天身法相提并论,便说它是旷古绝学也毫不为过!
“它充分运用五行生克之道,讲求料敌机先,后发制人,无论对手施展出何等招式,皆可纳入五行变化之中,也皆能寻出相应化解之法。但它有个极大的限制,那就是惟有悟性绝强反应奇快的人才能修炼,否则没等算准对方的招式变化,已被一拳打倒在地,再奇妙的身法也无济于事。”
许是说累了,明灯大师歇了口气道:“我从总纲教起,仔细聆听牢记,先不求领悟其中道理,待日后再慢慢参透。”
杨恒见他面露倦意,劝道:“大师,先休息一会儿,稍后再说罢。”
明灯大师摇头道:“听好了:天生万物,分归五行;心如云天,尽现灵台。悟万变不离其宗之道,参天地造化之神机;树欲动而风先起,鸟欲翔而翼先扬……”
这篇总纲共有两千多字,起先杨恒还能听懂,到后五百字后内容越变越晦涩,他无暇发问,只能囫囵吞枣且强行记下。
也亏得他天赋过目不忘之能,只听了两遍,就把这篇前言不搭后语的总纲牢记于心。明灯大师随口考校了他十几处,见一一对答无误,便又开始传授砺金诀,待到整篇万里云天身法要诀完背述完毕,已是天色大黑。
明灯大师宛若虚脱了一般,靠在软被上不停地喝酒,杨恒心下难受,又明白劝不住他,只能加倍认真,不负明灯大师临危传功的良苦用心和对自己的一片赤诚托付。
待完完整整听杨恒背了三遍无误后,明灯大师长吁了口气,仿似完成了某件重大使命,微笑道:“很好,学得可比贫僧当年快多啦。”
尽管没有工夫去细心参悟要诀中的玄奥,但一天摸打滚爬下来,杨恒多少已对万里无云身法有了些许认识和领会,由衷道:“这六篇口诀字字珠玑浩如烟海,弟子若要完参悟,只怕五年也不够。”
明灯大师笑道:“也不用妄自菲薄。潜心参悟是一条,更重要的却是在实战中印证体悟,否则纸上谈兵苦悟一辈子也是白费工夫。”
杨恒点点头刚想说什么,猛听守在院内的秋柏青一声低喝道:“什么人?”
杨恒心头微震道:“难不成排教妖人又准备攻山了?”推开窗子往外望去。
黑沉沉的夜空下,有道白色倩影在对面的屋顶上一闪而没,秋柏青纵身追去。
杨恒脱口叫道:“严姑娘!”翻窗而出,跃上屋顶跟着秋柏青追了下去。
他的伤才好了两三成,根本不宜御风疾飞,可一心想着要追到那白衣少女,好令她与明灯大师化解仇怨,父女和好,身上便生出无穷的力气,渐渐超过了秋柏青,缀着对方出了正阳山庄。
白衣少女早就察觉到杨恒跟在身后,身影不疾不徐地往前飘飞。在夜色里那一抹亮丽白影凌风踏月,飘飘欲仙,有说不出的曼妙动人。
杨恒强运真气内伤复发,喉咙口一股股热血往上翻涌,脑袋里一昏一沉如同背负着万钧巨石在前行。
如此行出一段工夫,两人已远离了正阳山庄,耳听隆隆水声轰鸣,却是来到了号称衡山四秀之一的水帘洞上方。
白衣少女倏然凝住身形,回头冷冷望向杨恒道:“跟着我干什么,要替严崇山报仇?”
杨恒急忙收势,身子却一晃差点栽向下方水瀑汇成的幽深碧潭中。
他喘息须臾,稍缓过一口气来摇摇头道:“不错,我是想替他报仇,可大师不准。”
白衣少女脸上依旧冷漠,淡淡道:“我看热心过度,却不知道是被严崇山这伪君子给骗了。”
杨恒摇头道:“怎可这般诋毁自己的亲生父亲?”
白衣少女似
乎吃了一惊,皱了皱眉反驳道:“我没这个父亲!”
杨恒道:“喂,还有没有一点良心,居然连自己的亲爹都不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