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大伯出身灭照魔宫,见了我和明月师姐自不肯放过。”
阿恒母亲轻轻一叹道:“我和明月师姐拼死抵抗,无奈修为相差悬殊,即使联手也不是他的对手。情急之下,我舍命掩护明月师姐逃脱,自己却被杨北楚擒住。不知为何他又改变了主意,将我带回位于东昆仑的灭照魔宫软禁起来。”
杨恒问道:“娘,又是怎么逃出来的?”
阿恒母亲摇头道:“是爹爹将我从魔宫里救出,我们惟恐的祖父杨惟俨和大伯杨北楚追杀,只得隐姓埋名在孟皇村里躲了起来。爹改名‘敬轩’,我也恢复了出家前的姓氏,对外称作‘宋杨氏’。九个月后,娘生下了。”
杨恒天真地问道:“是不是喜欢上爸爸了,舍不得他,所以连尼姑也不做了?”
宋杨氏双颊微红,低嗔道:“小孩子家胡说什么。”
杨恒又问道:“那杨北楚会不会杀了爹爹,他们可是亲兄弟啊。”
宋杨氏沉默半晌,回答道:“他不会杀爹,否则爷爷杨惟俨也饶不了他!”
杨恒一喜,道:“既然这样,我们为什么还要逃?”
宋杨氏苦笑道:“太小,还不明白世上有些事比死更可怕,更难受。”说着她将儿子揽在怀中,轻拍他的背心道:“睡吧,等醒了爹就该回来啦。”
不料杨恒突然低声说道:“娘,我一定要学好功夫,长大了找杨北楚报仇!”
宋杨氏一愣道:“这孩子恩怨分明,有仇必报,却是像极了他的爹爹!”不觉心口酸痛,抬起头看向禅房香案后供奉着的一尊大肚弥勒佛的泥像,虔诚默念道:“菩萨慈悲,求保得南泰和阿恒平安。所有的罪孽苦楚都由弟子一人来扛,即便要上刀山下火海,也是心甘情愿!”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心中对杨南泰安然归来的希望,也变得越来越渺茫微弱,犹如坐在油锅里备受着常人难以想象的煎熬。多少次,她都想就此起身悄悄回返孟皇村,可看了眼终于睡去的杨恒,又念起丈夫临别时的话语,终于生生忍住。
好不容易熬到天明,觉忍方丈派了个小沙弥乔装化缘,前往孟皇村打探。回来却报说杨南泰重伤被擒,教杨北楚与司马阳连夜押走去向不明,家里也被翻得乱七八糟,一摊狼藉。
宋杨氏早料到了是这结果,暗忖杨南泰定是被押回了灭照魔宫,以杨惟俨六亲不认睚眦必报的性情,不知他要受多少折磨!
当下母子二人草草用过斋饭,拜别觉忍方丈离开空色寺,向西而行。
杨恒问道:“妈,咱们是去东昆仑灭照魔宫救爹爹吗?”
宋杨氏苦笑道:“傻孩子,就凭咱们母子两个贸贸然闯上昆仑山,岂不是自投罗网?我先带去峨眉山。”
杨恒想起昨晚娘亲的话语,喜道:“对啊,咱们可以求您的师门出手解救爹爹!”
宋杨氏也不说破自己的用意,微笑道:“是啊,我一人之力又怎么能成?”
第一集 拨草瞻风 第二章 睡起有茶饥有饭,行看流水坐看云
山高月小,宋杨氏将杨恒背在身上施展“清净法身”御风而起,潜行匿踪,从后山上了峨眉金顶。
云岩宗号称仙林正道第一大派,弟子过千,分驻峨眉金顶左近的大小二十馀家寺庙庵堂之中。其中又以“金顶禅院”、“雪空寺”、“大竹庙”与“雪窦庵”最负盛名,历代的云岩宗宗主,也往往出自这四家门下。
却说宋杨氏轻车熟路,避开了在后山巡夜的云岩宗弟子,悄无声息地来到雪窦庵外。就见黄墙碧瓦灯火零星,空气里兀自弥漫着白天的香火气息。
宋杨氏鼻子一酸,背着儿子进到庵内,径直行到一座幽静的佛堂前。透过窗纸,屋里灯火昏黄,一道人影映在门上,往外传出清脆出尘的木鱼声。
忽然佛堂里的木鱼声戛然而止,有一个中年女尼的声音问道:“是谁在外面?”
宋杨氏嗓音微微哽咽,回答道:“是我,明月师姐!”
“吱呀——”佛堂的门一下子被打开,里面站着位身着缁衣的女尼,年纪约莫五十出头,手中的木鱼小槌还没来得及放下。
她神情激动,上上下下一遍又一遍打量宋杨氏,似乎不敢相信眼前这秀发如云的少妇,就是自己阔别十年的同门师妹,颤声道:“明昙,真是吗?”
宋杨氏含泪点头道:“师姐,我回来了。”
明月神尼这才注意到她背上的杨恒,一愕问道:“师妹,这孩子是谁?”
宋杨氏将杨恒放下,说道:“阿恒,快叫明月师太!”
杨恒学着佛家礼节,朝明月神尼躬身礼道:“师太您好!”
明月神尼凝视杨恒半晌,轻出口气道:“师妹,他是的孩子?”
宋杨氏低声道:“是,我带着他一起来见。”
明月神尼已从最初的激动中镇定下来,看了眼空荡荡的院落道:“快进来吧。”
三人入屋,明月神尼将门掩上,问道:“师妹,这些年过得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