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寅沉声道:“如此说来,韦爵爷将尊夫人失踪这段公案,硬栽在卑职身上了?”
韦小宝道:“假双儿已死,真双儿不见,我不求助曹大人,又有什么法儿?”
曹寅忽然目露凶光,逼前一步,道:“看来我们之间的恩怨,已是无法化解了?”
韦小宝心里发毛,强自镇定,喝道:“动武么?你敢杀了我!”曹寅的心里,确实有杀他的想法,但被韦小宝一语道破,反而停滞不前。
曹寅忖道:“杀了这个小流氓,便如杀了一只狗一般,不费吹灰之力。不过,雪儿还在他的手上,再者他是公爵,杀了他于朝廷也没法交代。这小流氓又极有人缘,江湖上一等一的高手帮他的也是不少,杀他容易,只怕日后如冤魂缠身……”
然而也不能轻易放了他!
曹寅口中喝道:“我与你去金銮殿上面见皇上,评评这个理儿!”
话随声到,一掌探出,疾如闪电。伸手便锁拿韦小宝的胸前大穴。
韦小宝已是着意提防,笑道:“杀人灭口么?只怕不这般容易吧?”
身形动处,“神行百变”已然施展。
虽说毫无内功根基,只是形似而不是神似,然而那步伐的灵活、轻快,迅急,纵然是一流高手,一下子也是难以抓住。
曹寅眼看得手,却被韦小宝自手下堪堪躲过,不由得暗叫“可惜”。
但他临敌经验甚丰,未等招数使老,左手反抓,右脚踢出。
然而刚到分际,韦小宝仗着“神行百变”的灵快,又是一闪而过。
韦小宝仗着“神行百变”,竟然与曹寅周旋了七八个回合。
其实并不是韦小宝的“神行百变”有大多的奥秘,原因大半倒是在曹寅自己身上。
与“韦爵爷”动手,曹寅心中先自存了极大的顾忌,是以本身的武功,十成中发挥不了六成。加上“神行百变”出自江湖名门铁剑门,确也有它的独到之处,急切间却也无法取胜。
曹寅暴躁起来,心道:“既是与这小流氓破了脸,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毙了他也就是了。只是手脚干净一些,人不知鬼不觉,便是对头找上门来,老子给他个一问三不知。抵死不认帐!”
杀心一动,手下再不留情。
曹寅的“大成掌”,已有六七成的火候,以他的武功,在江湖上也达到了二流境地,与玄贞道长、钱老本他们并驾齐驱。
动了真功夫,从未认真学过一天武功的韦小宝,哪里是曹寅的对手?
仅仅只过了三招,韦小宝险象环生!
曹寅的掌缘虎虎生风,虽未击中,但也扫得韦小宝面颊生疼。更令韦小宝害怕的,是曹寅的眼睛!
房子里一盏油灯,半明半暗。映现得曹寅的目光如野狼一般,暴出腾腾杀气。
韦小宝大骇,道:“辣块妈妈不开花,曹大花脸目无长上,要犯上作乱啦!”
曹寅嘿嘿冷笑,道:“凭你也算长上么?”
一招“秋风落叶”,用了他修习数十年的十成功力,击向韦小宝的顶门。
房子狭小,被曹寅的掌风笼罩得严严实实。其时韦小宝已被曹寅的招数逼在墙角,容身之空也没有,更无腾挪余地了。韦小宝暗暗叫苦:“他奶奶的,小白龙韦小宝今日要归位!”曹寅冷笑道:“韦爵爷,你可记牢了,明年今日是你的周年!”曹寅痛下杀手,却听得韦小宝高声叫道:“别动手,老子投降,老子投降。”
曹寅道:“哼哼,可惜晚了!”
依然是那招“秋风落叶”,带着飒飒掌风,向韦小宝的头顶拍落。韦小宝躲无可躲,抱了头叫了一声“唉呀妈啊”,再无声息。
曹寅恨声道:“看你这小流氓还能胡说八道、胡作非为么?”眼看韦小宝难逃一劫,岂知一掌下去,韦小宝竟没了踪影。
曹寅一怔,却看见一个美貌女子凭空出现,好一招移花接木,功力深厚好一个美貌女子,不仅挡下了自己大成掌还用掌风把韦小宝弄在里面床上。曹寅心中却是万分紧张。
韦小宝在床上笑道:“老子就是爱胡说八道啊,爱胡作非为啊,曹大花脸,你管得着老子么?”
曹寅大惑不解在这方寸之地,我的一招‘秋风落叶’封闭了他所有的逃路,他怎么逃出了圈外?原来是这个美貌女子有可怕的武功。
韦小宝说着,一只手举起了曹雪芹,一只手将匕着抵在曹雪芹的后心。
曹寅的手掌眼看便要击落,这时硬生生地将内力收回,将手掌悬在半空,强自镇定,喝道:“你,你将他怎么样了?”
韦小宝笑道:“没怎么样啊,不过老子知道自己武功太过差劲,不是你曹大人曹大花脸的对手,只得不要脸皮,弄了点儿不按君臣的药,给你这个心尖疙瘩肉的命根子孙子吃了。”
屋中这等变故,曹雪芹又是被人举在半空,却如酣睡一般地动也不动。
曹寅一见之下,不由得大为惊恐,道:“你,你给他服了什么药。”
韦小宝道:“曹大人望安。这药的毒性呢,其实是不大的,只不过那解药炼制起来太过繁杂,没有十天半个月是炼制不出来。”
其实什么毒药、解药,都是韦小宝随口杜撰的。曹雪芹家教甚严。他曾经因为讨吃丫鬟、使女唇上的胭脂膏子,受到家法的无情责罚,这回被韦小宝将他与一个陌生女子塞在一个被窝,听得爷爷来了之后,哪里还敢出来?将头使劲儿地朝被窝里缩去。
韦小宝将“双儿”的尸身放回床上的时候,已知道一场打斗在所难免,便预先埋下了伏笔,趁机将蒙汗药撒在了曹雪芹的嘴里。
曹寅咬牙切齿,一把便抢曹雪芹。
韦小宝将匕首一扬,道:“我的这把匕首可是削铁如泥啊,只要三刀二刀、十刀八刀,便能将一个生龙活虎的小孩子削成一根‘人棍,。曹大人,你要不要在你的命根子孙儿身上试一试啊?”
曹寅道:“什么‘人棍’?”
韦小宝拿匕首在曹雪芹的身上比划着,笑道:“你看,将他的两只胳膊削去了,再将他的两条腿削去了,还有什么耳朵啊、鼻子啊,凡是身上多出来的零碎,都削了它去,不就变成一根人棍了么?”
曹寅惊道:“不,不……”
韦小宝道:“不什么?不对么?嗅,是了,最后啊,再将他传宗接代的那玩意儿也削了去,就对了。成了货真价实、有假包换的人棍了。”
曹寅的爱孙在敌人掌握之中,空有一身武功,却是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