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话的是一个穿波斯长袍的老人。他的肤色略深,眼睛也有些抠。但仔细看,还是能看出有汉人的特征的。见自己的问话引起了别人的注意,老人连忙说道:“老朽祖上也是汉人。因躲避战乱去了西域。后一直在丝绸之路上做生意。虽一直没有机会返回中原,但却一直不敢忘了出身本源。”接着,老人又自我介绍道:“老朽姓薛,贱名慕唐。”1t;gt;
“在下等确实是汉人。”李元芳回答。他对这位身处异域却心挂祖国的老人十分尊重。长揖为礼之后,元芳又说道:“在下李元芳,旁边的几位是在下的亲友。能在石国见到薛老先生,真是不胜之喜。”1t;gt;
终于确认了自己的猜测。薛慕唐老人是感叹至极:“为了延续香火,我薛家数代都与异族通婚。唉,说来也不怕公子耻笑,看老朽的相貌,以与汉人有了很大的不同。而老朽的一双不肖儿女,更是连汉话都不会说了。”1t;gt;
确实,这薛慕唐的一儿一女,薛华、薛娴,他们平常说话都是用的突厥语。祖上的语言、衣冠是早就被抛弃了。不但如此,这对少爷、小姐也是十分的骄横。薛慕唐老人是领着一支商队路过的,因为看到了路边的元芳等人,薛老人便停下来问话,而这却引起了薛华的不满。1t;gt;
“爹,与不相干的人多说什么呀。”薛华本能的不喜欢元芳。但眼珠子却忍不住盯牢了如燕他们几个。但他的妹妹薛娴却似乎对元芳很感兴趣。目光在他的身上连转了几转,然后抿嘴笑道:“还真是位少有的俏郎君呢。”1t;gt;
薛娴说这句话时用的是波斯语。她只道眼前的这几个人听不懂,却不知元芳精通的可不止突厥话这一种外语。但他却装作听不懂,或是干脆没听到,只是与薛老人交谈。1t;gt;
女儿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这样的话,薛老人也觉得很是尴尬。幸好是元芳“听不懂”。一直生活在异国,好不容易遇到同袍。薛老人一时舍不得离去。然而少爷薛华却不耐烦了。他冷冷的说:“爹,你可别只顾着聊天,都把正事给耽搁了。”1t;gt;
与元芳的谈话被打断,薛老人心中很是不满。他冷冷的对儿子说:“在你看来什么样的事才是正事呢?”1t;gt;
“自然是晚上格鲁族长前来做客的事了。”薛华大声说。显然,他很以能邀请到努失哔部的族长为荣。1t;gt;
薛老人暗叹一声,他挥了挥手:“你们去吧,我在和这位公子说几句话。”不待薛华回应,薛老人又冷冷的加了一句:“你放心,我还没有老糊涂,能自己回去的。”1t;gt;
“我看你已经是老糊涂了。”薛华不出声用口型说了这么一句。然后他就这么径直离开了。薛娴也跟着自己的兄长走了。不过走之前她居然没忘了对元芳飞了个媚眼。1t;gt;
“孽障,真是孽障。”薛老人气得话都说不大清楚了。而就在此时,有一双纤手伸过来将薛老人给扶稳了:“父亲,别太生气了。”扶住薛老人的黑衣少女轻轻的说了一句。1t;gt;
薛华与薛娴兄妹走了,他们将商队的人也带走了。不过还有一个人留了下来。那是一个穿黑色纱裙的少女。这少女个子不高,但穿纱裙的娇躯却显得窈窕无比。1t;gt;
“这姑娘也是您家的小姐?”五娘有些好奇。因为这少女与刚刚的薛娴表现出来的区别也实在太大了。而且这少女看上去也很特别。她有一头乌黑的长,却只是将其简单的绾在脑后。不仅如此,这少女还在自己的面上罩上了一幅黑纱,将自己的容颜完全的遮住了。1t;gt;
“她叫朦夜,也是我的女儿。”提到黑衫少女,薛老人眼中满是怜爱。1t;gt;
“我是朦夜。我的族人都死了,是父亲收留了我。”黑衫少女又开口了。1t;gt;
薛老人叹息着:“是啊,是个可怜的孩子。”1t;gt;
五娘与如燕忽视了一眼。她们都感觉到了少女朦夜的不寻常。于是便决定要探寻一番。不过这次换了如燕说话。1t;gt;
“真是位可爱的妹妹呢。”如燕笑着。然后问:“好妹妹,你这般美丽,为何要用面纱将自己给藏起来?”1t;gt;
回答这个问题的是薛老人。他说:“这是朦夜所属的部族的习俗。未婚少女都得蒙面,直到找到自己的心上人才能把面纱取下来。”1t;gt;
听到这个,武元敏非常好奇。她忍不住问道:“但一直蒙着脸的话,怎样才能找到心上人呢?”1t;gt;
“靠这个。”朦夜手一抬,在这支手上握着一把剑。拿着这支宝剑,朦夜说道:“谁能拔出这把宝剑,谁就是朦夜的丈夫。”这是一把华丽至极的宝剑。金丝缠柄,绿鲨吞口(吞口:是为了能让刀剑入鞘后刀身或剑身不会直接与鞘口金属磨擦的装置,同时兼有加大鞘口磨擦力以免刀剑脱鞘的有作用。)。特别是剑鞘,上面镶满了各种宝石。阳光一照,真是光彩夺目。1t;gt;
武元敏情不自禁的咽了口口水。这剑实在是太华丽、太好看了。特别是宝石剑鞘,华丽而不显庸俗。明显是出自高人之手。看着这宝物,武元敏情不自禁的喃喃着:“好美!”1t;gt;
“确实很美。”朦夜的声音清冷如水。1t;gt;
“美则美矣。但凭这个找郎君不是过于儿戏了些吗?”武元敏是心直口快,想到什么就说什么。1t;gt;
朦夜淡然一笑。显然她并不认为武元敏的问题是问题。1t;gt;
如燕亦目不转睛的看这把宝剑。她问:“朦夜姑娘,能给我试试吗?”1t;gt;
朦夜看着如燕,这一眼看的如燕有些心惊。这蒙面少女的目光有一种穿透力。仿佛能看穿人心似的。但这样的感觉只是一瞬,一瞬之后就没有了。这也使如燕怀疑自己是不是产生了错觉。1t;gt;
少女朦夜转过目光,随即就将自己的宝剑递了过来:“可以,你看吧。”1t;gt;
如燕接过宝剑,不由一愣。这剑实在是太沉了。若是换了不会武功的人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甚至有脱手落地的可能。1t;gt;
“这是一把不同寻常的剑。”朦夜用一种难以言谕的声音说道。她看了如燕一眼:“你不错,很不错。”1t;gt;
武元敏起了好奇。她要求道:“也给我看看呗。”1t;gt;
在征得朦夜的同意之后,如燕将宝剑递给了武元敏,并提醒她:“小心。”在做好了充分的准备之后,武元敏接过了宝剑:“好重。”武元敏感叹道。其实对她来说这么沉重的宝剑拿在手中并不舒服。但武元敏却舍不得放下:“真是一把好剑,好漂亮。”拿着宝剑,武元敏起了顽心。她对朦夜:“剑在我的手里,我可要拔了。”1t;gt;
“你拔吧。”朦夜淡淡的说。1t;gt;
武元敏笑嘻嘻:“若是拔出来你可就要跟我走。做我的……我的老婆。”说到最后一句,她的脸微微有点红。1t;gt;
朦夜的声音响起,显得很是冷淡:“只要你能拔出宝剑,便是朦夜的主人。为妻为妾,做奴做婢,朦夜绝无怨言。”1t;gt;
李元芳眉头紧皱:“公……元敏,不要胡闹。”1t;gt;
其实武元敏也不是一定要拔剑。只是想与眼前这个纤弱的少女开个玩笑而已。但现在元芳这么一说,武元敏偏就较真起来。她一手执剑,一手握柄,一用力——宝剑是纹丝不动。1t;gt;
啊——!武元敏傻眼了。她有些不服气,便命令春红持剑,自己握住剑柄往外拉。1t;gt;
“行了。你们两个就别拔河了。”如燕冷冷的说。她看着这一主一仆,带着些许讥嘲:“你们两个这样子,如果拔出来算谁的?你还是春红?”1t;gt;
武元敏已经放弃了努力。她不愤如燕的讥讽,把宝剑又递还了过来:“哼,光用嘴说算什么,有本事你也拔啊。”1t;gt;
如燕:“我才没那么无聊呢!”1t;gt;
“相逢便是有缘,为何不试试呢?”完全没想到,朦夜也建议如燕拔剑。1t;gt;
“那……好吧。”推辞不过,如燕也试着拔了一下。宝剑在鞘中,如同生了根一样,动也不动。“嗯?!”如燕很是惊奇。他用尽全力往外抽,但拔不出来就是拔不出来。1t;gt;
“看来你也拔不出来呀。”这下子武元敏可高兴了。眼珠子转动,她又看到了元芳:“喂,你也试试。”1t;gt;
元芳是理也不理武元敏。他对薛老人拱了拱手:“老先生,耽搁你正事了。在下等几人现住在统护叶大街上的驿馆中,异日老先生有暇,还望登门指教。”1t;gt;
“原来是天朝来的上使。”薛老人一下子就明白了。于是他的态度更加谦恭。“在这苏特大街上有小老儿的一处蜗居。往前不多远便是,若是几位大人肯赏光,小老儿一定扫榻相迎。”1t;gt;
朦夜将宝剑又收了回来,站在薛老人的身边,朦夜微低螓(螓qínsh喻指女子美丽的额方广而如螓【古上说的一种蝉,比较小,方头广额,身体绿色】。)。那样子有说不出的沉静。1t;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