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楼里。 几个男生四仰八叉地靠在床上玩手机，其中两个正在等一个男生从洗手间出来。 “这间就你一个人住啊？”吴越抬起脸瞥了一眼床架子，因为声音大，才知道不是和对面躺着的人在说。 洗手间的门动了动，一个男生脖子上挂着毛巾出来，对着镜子甩了甩脑袋，“不然呢？加了钱的。嘿！看哥的六块的腹肌。” “草！你恶不恶心！”吴越一脸嫌恶地甩了一个枕头过去，“快把你那营养不良的白斩鸡身材遮一遮吧！” 见对面躺着的人无动于衷地躺着，吴越没忍住，伸出腿踢了一脚柯珹的鞋，“这你不收拾他？你不嫌恶心啊？” 柯珹皱了皱眉，扔了个手机过来，“你是不是把我号卖了？” 吴越一下噤声。 另一个男生边低头套卫衣边拆台：“不是他还能有谁敢卖你的微信号啊，肯定是拿着你年级第一的噱头卖钱了。” 吴越：“年级第一诶，这第一次考试你就名声大噪，人家女生就是钦慕钦慕，加个微信又不是要你以身相许，你这么不绅士啊？” 柯珹翻过去，仰面躺着，“我管你，你弄的你给我解决。” “诶诶！我能不能要几个啊？”男生忽地一下就挤过来，“先分我几个，别删完了。” 吴越：“你要不要脸，有女的能看上你？” “我怎么了？我好歹是有六块……” “给你看看哥的腹肌？”柯珹眯开一只眼，“有几块。” “……” “……” 两人直接被柯珹这一句骚话干沉默了。 别说其中有个人还自卑：“操，我错了哥。你们删吧删吧，我就开个玩笑。” 吴越：“行了行了，我们俩等你半天了，快收拾完出去上网去。” “我有东西落班里了，我先回去取一下。” 吴越：“我们跟你去呗。” “我没钥匙。钥匙我们班主任给我们班新来的一个女同学了，她也住校，好像每天去班里挺早的，猴子就把钥匙给她了。”男生蹲下穿鞋，“我去女生那层找她。” 吴越拧起眉毛：“新同学，还是女生，你就去拿钥匙？心术不正啊陈老六。” “不是，我真拿钥匙。你们别不信。” “你别笑我就信。” 从刚才一直沉默的柯珹，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床上起来，理好了脖子后面的衣服。手从吴越腿上一捞，拿上手机，站在了男生背后，“我陪你去。” 似乎是嫌他动作慢，柯珹的鞋戳了戳他屁股。他一下站起来，回头看，“你去干嘛？” “让我跟你去我就信。” “……” 草，谁在乎你信不信。 真被柯珹跟着后，男生一路上身上像长了虱子，扭来扭去的。 柯珹当看不见，只是在下楼的时候，视线瞥向这一层的玻璃门。 — 楚末胃难受了两天后，在昨天晚上没忍住直接吐了。 吐的时候差不多已经半夜一点，入睡地本来不踏实，突然胃里翻搅，她惊醒就踩着拖鞋，跌跌撞撞地跑进洗手间。 扶着干呕的时候，只一两秒她就出了满身的汗。楚末捂着胸口的悸动，以为自己就要倒在这洗手间里了，可是最后吐了三四次，她依旧清醒着，能感觉自己的身体没事了。 楚末又洗又刷牙的，到了凌晨三点差不多又睡了一觉。白天的时候她没敢吃饭，在家里的时候，楚母都会让她空腹熬上一天。 像是积攒很久的压力和不幸到达了临界点，楚末有些崩溃地哭了，没有一点声音。 旁边手机来消息的时候，楚末擦了下淌在脸上的痕迹。看到是一个同学要问她借钥匙。 班主任确实已经把钥匙给她好几天了。她不擅长人际关系，所以不记得是哪个男生要钥匙。 拿给他的时候，多看一眼注意下吧。 楚末边用手心向后抹脸，边回好。 女生套了一件校服外套，从拐角走出来，可能是以为他们等很久了，步伐走急了些。 楼道里就一扇向东的窗户，光线一晃一暗的。 看着瘦了。 楚末过来推开玻璃门，明明少年就站在眼前人的后面，距离说不上近，残阳扫在少年眼下的阴影，微微的眼底亮色。 楚末一下愣住。 “谢谢你啊。”男生拿上钥匙，笑着
跟楚末道谢。 楚末“嗯”了一声，说没事。 以为他们会说话的。 但没有。 他没有，楚末也没有。 楚末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她上次在他面前点点头说的“还行”，还是她不懂装懂，妄图将自己摆在与他平齐的位置；更重要的是，她曾经看出了他眼神里有对她的期待…而她不敢面对这份期待。 楚末找出了那张纸，柯珹写给她的那张解题思路。看了看上面的字迹。 年级第一果然很适合他。 他生来披满阳光，也会一直优渥快乐。 — 宿舍楼道里那一瞥，楚末回去记了两天，大脑也仿佛和心脏事先通了感情一样，无意识在脑里勾画细节时，心脏就重现了那时的感觉。 这种不可控，那种想着想着就酸胀上来的胃酸也不可控。 “楚末，楚末？” 同桌轻轻拍拍趴在桌子上好久了的楚末，看着她露出来的半个额头有汗，“你是不是难受啊？” 楚末慢慢动了下，从校服里露出脸，因为没戴眼镜，眼神有些涣散。 “刚才…睡着了。” 她的脸色看起来却是没那么好。同桌微张着嘴又想本着人礼仪关心一下。 “抱歉啊，我有点困。”没等她开口，楚末扯了个抱歉的笑，又将脸埋进了臂弯里。 严丝合缝。 同桌合上唇，将伸出去的手收回来。 人家都说想睡觉了，还管人家干什么。 楚末这一睡，班里上课的老师还真的没有叫醒她，可能是压根不认识她，也可能在高中班级里压下脑袋睡觉的人太多成了一件平常的事情。 下课后，同桌嚼着曲奇，张着手研究自己新涂的指甲有什么问题。 课桌前面走过来两个男生，搭着肩膀正在聊着什么，一个是宋正知，一个是快比天高的男的，脸上长着很小又很明显的痘，本来是黑皮体育生，可加上那红脸就大打折扣。 “你那一笑赶上黑人的牙白了，差点把我眼睛晃瞎。”同桌手指撑在下巴上，翻了个白眼嘲讽道。 果然这人帅就得对照物来衬托。 巨人显然也不是善茬，照样亮着一口白牙弯腰闪她，乐呵呵地笑她，“大姐，你那嘴跟吃了死孩子似的，还来这儿笑话人呢。” 同桌高傲地嗤了一声，正欲说话。 宋正知拎着一袋东西突然放到了她桌线里面。 “什么东西啊？” 因为楚末占了很大桌子，一半超在她桌子那边。同桌以为是给自己的。 “她的，醒来给她。” 宋正知突然出声。 “？” 同桌抱着胳膊眼睛往里面瞅了一眼，“看到是一些吃的后，她眼睛转了转，意味不明地看向宋正知。 不畏两道视线的凝视，宋正知松垮垮地丢了一句解释，“以前是同学。” 他脸上是平淡的，看不出来是什么意思。 巨人“哦～”一声，撞撞宋正知，不怀好意地问“看着你们不熟啊，以前真认识？” 上课了，巨人也不需要答案，就直接回去他自己的位置了。 楚末醒来的时候，胃里正好很空。 就看到一袋零食移到她面前。 楚末以为是给她的，犹豫着拿了一个□□糖后，说：“谢谢。” “你不饿吗？”同桌扫着袋子里的东西，“还有泡面呢。” 同桌拎出来直接塞到楚末她手里，楚末停顿在半空中，“不了吧，还要热水。”她嘴笨，想不到应该怎么说，说完又后悔不恰当。 “让宋正知给你倒一下呗。” 楚末手抖了一下，转过头看她，“为什么。” 问：“这么说？” “哦，你们以前不是同学吗？你那手里的面他买的。” “……” 楚末忽地转过头，“不好意思，我以为是你给我的。”说着她将那袋糖放回袋子，“你还给他吧。” 同桌怪异地看看她，以为是只兔子，但是现在声音都变了。又向前看一眼那座冷漠的冰块，长了耳朵估计也听见了，还没反应。 在两人身上又扫了一个来回，才戳了戳宋正知的后背，桌的侧面出现了勾着的一袋东西。 “学霸说不要。” 声音不小，眼里都是看戏
的神色。 楚末耳后的汗毛也应声竖了起来。 宋正知好像并没有把她放在眼里，楚末松口气。 这一点小小的插曲过的很快，好像别人并没有在意，楚末试图甩掉身上那种心神不宁的感觉。 可好景不长。 下午临放学的时候，老师在讲台上突然通知了月末年级的拓展活动比赛。 短绳，花样，团体大绳三个项目。不必都报，不会前两样的可以参加团体，因为团体男女生的人数要求，七班仅有的十八个女生几乎就是全部要参加团体了。 体重过重的不参加之外，楚末都没有其他的理由就被拍着肩膀拉去了下面排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