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姜落落拔下发簪,自知说多话的罗星河上前,夺下发簪,亲自捣鼓门上的锁。 “抓贼的干贼事儿。你进去看吧,我在外面守着。” 门锁三两下便鼓捣开,姜落落进了东厢房。 房中果然有不少,只桌上就摆放着好几摞,都已翻旧。 在最上一本中夹着几张纸稿,密密麻麻乱七八糟的写了不少东西。 姜落落拿着那几张纸稿仔细辨认,原来是两种意见相反的评说。 一篇是阐述修建圩田之利,大意与邓知县夹在《千字》中的那个提要相符。 姜落落记得邓知县那份“修建圩田之提要”的大致内容,其中有段说道:民,要自力更生,将衣食等寄托于江神乃愚昧之极。经多日亲临考察,龙王庙一带地形最利于修建玗田。此举不仅为民增扩田地,亦可保护江堤。平时御水,旱时放水入田,又可保民田旱涝无虑。 另一篇则是批判圩田,对为何保护江边,保护龙王庙进行了一番慷慨陈词。 此大多都是从风水上阐述,恐修建圩田给上杭百姓带来难以抵抗的天灾,惊恐、担忧之意溢于言表。 所有纸稿字迹相同,与桌上那些中做的笔记摘要一样,应该都是出自伍轩笔下。 听伍轩说,之前有学子曾在清心观与邓知县讨论修建圩田之利弊。他这两篇手稿分别附和双方之意,不论哪方占了上风都能配合表明态度,真够有心。 在屋子里打量一番,除了,再无其他可看,姜落落便收起这几张纸稿出了门。 罗星河重新将门锁上好,“有什么好看的?” “都是呆子读的,没意思。” “你呀你,这随便撬人家的锁算什么事?” “你不说,谁知道?”姜落落瞟了眼不远处背对着他们蹲在地上的宝儿,“舅舅你就当我在查案,查找线索哪有那么多计较?” “你这是查案?你说你来才溪乡,在伍家呆了这么久,何时去陈大娘子家瞧瞧?” “谁说要去陈家?”姜落落故作惊讶。 “你没说?” “我当然没说,我提都没提。” “你——” “我只是听着舅舅好像说了一下。舅舅要去吗?那我留下陪伍宝儿玩耍。” “你不去?”罗星河走到板凳前坐下,“那我也没必要去了。” “可是,”罗星河屁股还没坐稳,又站起身,“陈大娘子她家怕是最熟悉伍家的人,她还一直笑宝儿梦醒不分,说话总觉怪怪的。” “陈大娘子还说,蜈蚣酒也是她家官人给找来的偏方。” 姜落落自顾坐在了那条板凳上。 “这般蹊跷?”罗星河在姜落落身边蹲下,“所以,你呆在伍家,是打算守株待兔?” “怎么守株待兔?”姜落落笑问。 “不知道,我也就是想到这么个词儿。”罗星河瞧着外甥女这张好似狐狸一般的笑脸,恨不得上手……将发簪重新插在她的头上,“你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而人正说着,陈大娘子端着一些吃的返回来。 “我先随便热了几张米饼,二位尝尝。宝儿,洗洗手,吃东西了。” “婶子,你可听说邓知县打算修建圩田之事?”姜落落问。 “听轩说过。” 陈大娘子一边拉着宝儿去打水洗手,一边回道,“说是还要拆毁龙王庙,这可了不得!” “可是修建圩田更有利于治理江岸,还能多分给百姓一些田地。” “话可不是这么说!龙王庙哪时能轻易动的?瞧瞧,邓知县不是……” 陈大娘子说着,放低了声音,“听我家官人从外面带回的话说,邓知县可是个不太干净的人?他说的一些话啊,可不能当真。” “你家也听到城中那些乱七八糟的话?”罗星河皱眉。 “看我这张嘴!”陈大娘子悻悻地赔不是,“都是我乱说。” 姜落落看看天色,太阳高悬当空。 已到午时,伍成还没有回来。 “婶子,您忙,我们要走了。”姜落落起身。 “这就走了?不等成了?” “舅舅说,时候不早,或许他在城中有什么事耽搁,我们回去看能否碰上。” 罗星河抚了抚脖子,自家外甥女随便拿话拎出他眼睛从来不眨。 出了伍家的门,姜落落便让罗星河骑马带她回城。 <
> “不再去别处转转?”罗星河问。 哪怕再多问陈大娘子几句,探探话。 还有陈大娘子口中的官人都还没见着人呢! “不必了。”姜落落回的轻巧。 “也不用我留下盯着?” “不用。” “咱们来才溪乡的事就这么办完了?” “算是吧。” “怎么算是?” “之后可能还会来。” “能不能把话说明白?” “不好说,等等看吧。” “等什么?” “等到你就知道了。” “姜落落!” 罗星河终于起了性子。 姜落落抢过他手中的马绳,抢先翻上马背,“舅舅,你若没什么记挂,想留下就留下好了。反正多少还得去伍家一趟。” “跟我打哑谜是不是?” 罗星河直接跃到姜落落身后,“我知道你这丫头不会误事,你说怎样便怎样。” 姜落落笑道,“不是打哑谜,是给你个机会。你若能猜中我的心意,我马上就与老戈请辞,仵作都不当了。怎么样?试试?” “试试就试试!” “给你的时间到邓知县命案凶犯暴露为止。舅舅,努力想哦!” 姜落落策马扬鞭,带着罗星河在乡间路上飞奔起来。 …… “舅舅,我渴了。” 姜落落见路边有个茶棚,勒马停下。 “那就先歇歇。” 罗星河二话不说,跳下马。 将马拴好,二人进了茶棚。 这茶棚建在从才溪乡到城中的必经之路,供行人歇脚解渴,当然也就成了两地消息来回扩散的闲地之一。 午时的乡间道路上不见什么人影,但在这茶棚里却有几个路人正歇着。 姜落落问摊主要了两碗茶。 罗星河看看摊主刚放在自己面前的一大碗冒着热气的茶。 他可不信姜落落是为这碗粗茶而来,若是渴了,她腰间吊着常备的茶葫芦,今早出门灌满的凉茶,可没见她喝过几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