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时之后,三人情绪方才微微缓和,对视一眼,尽皆失笑。
刘备继续说道。
“熹平四年,吾年不过十五,即从母命,外出求学。”
“彼时备好于声色犬马,喜奢侈,亦是在彼时,得以结识吾兄公孙太守。”
“后逢母丧,吾在家守孝,亲见黄巾乱起,社稷动荡,方生报效国家之志。”
“而后讨黄巾,诛张纯,战于下邳,仕于高唐,自我求学之日算起,已有十八年矣。”
“然而,十八年后,吾兄已能御十万之兵,北扼胡种,南争青冀,与天下楷模袁本初一较高下。”
“而吾至今,依旧不过是一小小的平原令。”
“吾苦思冥想,方才知晓,比起他们,我究竟少了何物。”
张飞、关羽凝神不语,静待刘备之言。
“人!”
迎着二人不解的目光,刘备再次重复道。
“我所欠缺者,正是人啊!”
“若备能如吾兄那般,麾下数万精骑,备亦可与袁本初一较高下,与天下英雄决战于沙场。”
“若备能如袁本初那般,帐下武将如云,谋臣似雨,取冀收幽,于备又有何难?”
“若备能如曹孟德那般,甫一起兵,便有族中兄弟络绎领兵来投,纵然兵败,却偏偏能得智士青睐,备又何尝不能驱贼保境?以逆摧顺?”
“备纵观古今,方知能成大事者,莫不以人为本,以人为贵。”
“可备偏偏除了二位贤弟外,便再无一人,于是备只能蜗居于平原方寸之地,受人驱使,犹如笼中之鸟,有志难伸。”
关羽心有所动,面露歉然之色。
“云长啊,云长。”
刘备长叹一声,说道。
“我知卿素来傲视大夫,故我亦从不逼你随我赴大夫之宴。”
“我亦有自知之明,知晓以我当下之声望,难以收服其等。”
“既然世家之才,我暂时无处取用,那寒士之才,我为何不能取之用之?”
“古人云:‘十室之邑,必有忠信;三人并行,厥有我师’。”
“我若是能收此辈之才,与人交之以诚,将来恃其等为爪牙,与诸侯争锋,又有何不可?”
“备绝不信,你我三人,终身皆只能为人驱使,受命于他人麾下。”
“云长啊,我的苦心,你可能体会?”
刘备注视着关羽,目露期待。
关羽心有触动,下拜道。
“愚弟之错。”
“若他日再见寒士良才,弟决不横眉相对。”
虽然只说了寒士,却没有说世家。
但刘备已是大为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