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孟柔的性情,能说出这话便是已经服软了。
江铣无措地抱住她,又惊又喜,随之而来的则是细细密密的心疼。他虽然嘴上不肯承认,但也知道自己做的那些事情,但凡换了个人来绝计不肯罢休,他知道自己将她逼到这份上着实过分,可他没有办法。
他不肯让孟柔就这样离开,到一个他再也看不见的地方过自己的安生日子。
可是,阿孟怎么能这样好。
“没关系,都怪我,阿孟恨我吧。只要你还在我身边,我就……”
江铣抱着她,满心爱怜无法适从,他的阿孟这样好,竟然这样爱他,他早知道她心里有他,且只有他。只要她能够想明白,放弃那些不属于她,他也无法给她的东西,他们便还会想从前在安宁县一样,不,会更好,他们……
他知道孟柔心中不安,正要指天为誓地说些什么,却又被柔软的双唇所阻止。
孟柔像是再也不敢听下去,带着咸涩的泪珠吻住他,江铣正陷入巨大的惊喜中满心悸动,一时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衣衫尽解,鱼水相欢,两情相好时总不知天光长短,江铣与她十指相扣,就着黑暗吻上她眼眸,一点点吻去她眼泪。
“阿孟,阿孟……”
他抵着她的鼻尖轻声呢喃,终于哄得孟柔为他敞开所有。
从身到心,直到灵魂深处,这个人终究是属于他了,再也逃不开。
他们永远不会再分开。
……
江铣惊醒了几次,睁眼瞧见怀里的人影,这才安下心神。
孟柔性情执拗,他虽确定孟柔终究会为他回头,但以为总得耗上几月才行。江铣不禁哂笑,当真是亏心事做多了,孟柔终于肯软下态度投怀送抱,他倒是一惊一乍如同惊弓之鸟。
外头的光线一点点透进来,安睡在怀中的五官明丽清艳,神态娇憨,让江铣转不开目光。
今日还要上值,江铣身体留恋在这温柔乡中不愿离去,心里却冷静地知道该起了,挣扎一会儿,终究是小心翼翼地将垫在孟柔枕下的手臂抽出来,轻手轻脚地起身,让外头等候已久的侍女们进来服侍。
可孟柔还是被惊醒了,她皱起眉头,使劲眨了眨眼,坐起身,呆呆地看着江铣穿衣裳,像是还没睡醒,雾蒙蒙的一双眼瞳,看得人心头发痒。
时间太紧,来不及多做些什么,江铣扣好衣带,回身屈指捏了捏孟柔的脸颊:“阿孟,我走了。”
孟柔缓缓眨眼看着他,引得江铣又凑上去同她耳鬓厮磨。
这回是当真要走了,江铣正要起身,又被拉住衣带。
“今年冬至是十一月廿一,正巧是……”
“是我的生辰。”江铣握住她的手,微笑着低语,“你还记得。”
孟柔红着脸,十分羞怯似的垂下双眸。
她身无长物,连自己都是江铣的财产,即便还记得江铣的生辰也备不出什么礼仪。
江铣也很清楚这一点,轻声道:“我很喜欢你做的长命面。”
以前在安宁县时,孟柔每年都会给他做。
江铣道:“你再给我做一份,好不好?”
孟柔乖顺地点头,江铣看得心动,只可惜天色确实不早了,只得恨恨地咬了一口她的脸颊肉,惹得人惊呼才肯罢休。
出了远门,快步行到侧门前,小厮松烟料着他要抄近路,已然提前将马匹牵来。
“看郎君这样高兴,是事成了?”
江铣蹙眉:“看你是要成人精了,这也能猜到。”
松烟不答,只笑着指了指他的唇角,江铣一摸,才发觉唇畔上正挂着一抹落不下来的笑意。
是啊,他也没有想到会这样顺利,原本只想借着酒意同阿孟说些心里话,却不料,阿孟早就准备好原谅了他。
她总是这样柔顺,即便是忤逆他,也只是为了同他堂堂正正地站在一起,而非是求些别的什么。
她所求的,也不过就是他一人而已。
想他殚精竭虑终于留得她在身侧,江铣便忍不住地意气风发,可兴奋之余,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安来。
江铣冷了冷过热的头脑,细细反复思索了每一个环节。
孟壮与何氏已经出城,孟柔的身契也被他藏在公廨,孟柔就是再有办法也偷不到禁内去。况且她如今已是奴籍,就算出了江府,受不过盘问便会被送回来,更别说办好过所,离开长安了。
没有什么隐情,也没有什么算计,孟柔只是一颗心都扑在他身上,所以想通了,想明白了,便又回到了他的怀里。
想定一切,江铣安下心,想着生辰那日定好的长命面,快马朝公廨奔去。
十一月廿一是冬至,冬至可有七日假。也未必要吃那碗长命面,只要阿孟还在他身边,怎么着都成。
……
偏院里,孟柔独坐在床榻上,神情已然彻底冷下去。
她取来巾帕擦净脸,又在白日彻底沐浴洗净了身体,穿上衣裳到了后厨。
厨上才刚备完朝食,正准备散去,见了她来纷纷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