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家老小在萱草堂摆了香案恭迎圣旨。
甄应嘉跪在地上,心里七上八下,不知是福是祸,难道押错了宝,这是要被立即清算了?
直到宣旨太监宣读完圣旨,甄家众人才得知原来是德太妃身体抱恙,宣甄应嘉夫妇携子女进京探望。
甄应嘉送走了天使,又返回萱草堂。
堂内从甄母到他夫人,面色都有些沉重。
只除了他那个没心没肺的儿子,似乎像没事人一般。
甄应嘉有些上火,在甄母下首坐下后,面色不善地望着儿子道:“宝玉,听到太妃娘娘抱恙,你为何无动于衷?”
甄宝玉此刻也没了平日的嬉皮笑脸,今日他要趁着这个机会,跟他这个糊涂老爹再掰扯一次。
有了这几次自己的神预言,想必这次应该能收服甄老爹这头犟驴加糊涂虫。
甄宝玉在甄母身边一摊手道:“那爹您认为我该如何?像你一样心里七上八下,然后担心全写在脸上?”
甄应嘉被儿子一句话堵住,指着儿子便想开骂,可只吐出个‘你’字,就不知该骂什么了。
儿子的确说得没错,自己的表现还没自己这个儿子稳得住。
坐在甄应嘉一旁的甄夫人岔开话题道:“老爷别跟宝玉置气,老爷你说,太妃娘娘身体抱恙,会不会,会不会?”
她想说会不会是大限到了,却不敢说出口。
还是甄母叹了口气道:“生老病死,谁也逃脱不了,没什么不能说的。既然有旨意,嘉儿,你就不要耽搁,明日便带着太太和宝玉,宝霏上路吧。”
甄应嘉站起身,躬身道:“是,谨遵母亲之命,母亲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甄母有些不舍地搂了搂宝贝孙子道:“我没什么说的,进了京,代我向太妃娘娘问安。”
甄应嘉正要应是,甄宝玉插口道:“这次,老祖宗也随我们进京吧。”
甄应嘉诧异地道:“你祖母年纪大了,不宜舟车劳顿,何况南北气候差异大,你祖母也未必习惯的了。”
甄母也笑道:“是啊,宝玉,老祖宗就不进京了,你早去早回,别让老祖宗惦念太久。”
甄宝玉坐在甄母身旁,抬头望向老人道:“老祖宗,这次宝玉进京,便打算常住京城了,老祖宗难道舍得和宝玉祖孙久别?”
甄应嘉夫妻俩对望一眼,甄应嘉气道:“你胡说些什么,什么常住京城?”
甄母一抬手,制止了儿子发脾气,笑着对孙子道:“宝玉这话什么意思?”
甄宝玉站起身先正正经经地跟甄母躬身行了一个礼,又对着父母也行了一个礼。
整个人气质一变,好似变了一个人,没了往日的嬉笑怒骂,有的只是一股从容不迫的少年老成。
甄宝玉行完了礼,才一本正经地道:“如今新皇登基,我们甄家之前又站错了队。”
“难道爹和老祖宗还指望着当没事发生?即便一时三刻,新皇看在太上皇和太妃的面子上不去计较,可太上皇和太妃百年之后呢?”
甄母和甄夫人两人都是整日居于后宅养尊处优的妇人,从未想到这些。
甄应嘉倒是能想到些,但他的脑袋也仅仅是能想到,要说化解之道,他就束手无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