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太太有些摸不着头脑地看着她姐弟二人,不过她知道女儿一向是稳重的,是顾全大局的,她说得一定不会有错,遂对风羽亭道:“听你姐姐的话,是没错的,她是不会坑你的,你岁数小,哪有你姐见多识广。”
她忽然觉得女儿是话里有话,只是不便直言,相对于邢太太的安全与否,自家的太平才是重中之重,所以刚刚还存在的恻隐之心,竟有烟消云散的感觉。
“虽然沙家是你姐姐的夫家,可麒麟镇谁不知道沙家大院是鳄鱼潭,还是学会明哲保身之道吧。”风太太接着说,她相信女儿一定知道很多关于这件事的内幕,且还和儿子有关系,这不禁让她忧心忡忡起来。
把姐姐送到大门外时,他抓住姐姐的手臂央求她:“不管怎么样,姐,拜托你一定替我照顾好紫珊。”
“他已经封闭了梅园,就连我以后也是去不得了,尽量想办法吧,至于你,必须给我离沙家大院远远的。”风洛花胸脯起伏,略显压抑,“断了和她在一起的念想吧,是不会有好结局的。”
风羽亭没想到短短几天就发生巨变,他转念一想,这些棘手的事情不会无缘无故地发生,肯定会有一根引起变故的导火索,那么这根导火索是什么呢?
他哪里知道,这些连锁反应,竟和他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呢!如果没有他的存在,也许现在发生的,未来发生的,那些让人无法接受的变故都不会发生,只是他是真实存在的。
见到姐姐已经走远,他还是没忍住追了过去,“等等我,姐,等我一下啊。”
风洛花本不想理会他,可思来想去还是停住脚步,她转过身等弟弟走到身旁,还没等他开口,她先说道:“羽亭,你和我说,你是不是和邢紫珊做过床第之事?不要撒谎,这有关一件事,并且对你很重要!”
“姐姐,怎么如此问?不要玷污了人家姑娘的清白啊!”风羽亭试图狡辩。
“切,邢家那美人儿,有了一个月的身孕,是谁的种谁知道!”风洛花抖了一下手里的绣花帕子白了他一眼。
看着弟弟杵在原地目瞪口呆,她接着说:“你自己要好自为之,不要因为一个女人惹火烧身,逼急了他,他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就连邢太太被劫,疑点也很多。”
“他已经知道邢紫珊有孕一事,一定会不择手段地报复那个让他遭受耻辱的人。”不等风羽亭再追问什么,她扭身离去。
成败利害她都已经和弟弟道明,剩下的就是他的抉择了,还有天意。
“一个月的身孕!一个月的身孕……”风羽亭反反复复地念叨着姐姐的这句话,恍惚间又想起一个月前那个无法忘怀的日子。
他先喜后忧,喜的是,终于有了自己的孩子,并且是和心爱之人的爱情结晶;忧的是,未婚先孕一定会对邢紫珊有所伤害,他好像突然明白了很多前因后果。
如果只是被她母亲知道,或者出于疼爱,也许邢太太还能尽快成全他们的婚姻。不过姐姐已经道明沙行云知道,那将会对邢紫珊非常不利,现在邢太太生死不明,不正是报复的开始吗。
沙行云一定咽不下这口气而有所举动,那么邢太太被劫一事,会不会和邢紫珊怀孕有着脱不开的联系,现在应该做点什么呢,才能对得起邢紫珊托付的终身呢?
一连几天,风羽亭一直在深思熟虑,无论是作为一个爱人,还是父亲,他都急切地想见到邢紫珊,给予她应有的安慰,母亲不在身边,她现在是一个没有主心骨的小女人。
然而每当他在浣花楼上紧盯着院墙高大的沙家大院时,他又无计可施,从此以后,再也没见邢紫珊走出过沙家的大门。
他知道事情绝没那么简单,因为直到现在,也没有任何势力对沙家提出过赎金的要求,最令他感到意外的是,据姐姐说,沙行云对此事好像漠不关心,他觉得只有在沙家才能找到答案。
他只好又硬着头皮去找姐姐,希望在她那里能听到些风吹草动。所以有一天当他看见姐姐在祥云街上溜达时,他突然走过去一把挽起她的胳膊说:“姐,我有件事要问问你。”
他的举动,把风洛花吓了一大跳,她连喘了几口气,摸了摸胸口道:“你小子想吓死我啊,就不能知会一声。”
“嘿嘿,这不是着急吗!这青天白日的你怕啥?”他嬉皮笑脸地摸了摸姐姐的后背,出于对刚刚的冒昧表示安慰。
“什么事?”风洛花明知故问,她想他无非是想和她打听邢紫珊的境况。
“哎呀,我的亲姐,走,咱找个安静的地方再说此事。行不行?”他看了看四周,不等姐姐应承,就拽着她往茶楼走去。
“成,成,你放手先,我自己会走。这拉拉扯扯得成何体统。”她一边责怪弟弟,一边对身后的两个丫头说:“阿水,我有点事,给你俩放个小假,去街上溜达溜达去吧,回去别乱嚼舌根子。”
两个打扮干净利落的小丫头非常高兴地应了一声:“明白了,二奶奶。”然后兴高采烈地去逛街了,阿水对另一个嬉笑着说:“这真是太难得了,整天关在院子里我都快疯了呢!”
风羽亭则和姐姐在茶楼里找了个角落,坐定之后要了一壶上好的碧螺春,他先给姐姐倒上半杯,随后又给自己倒上。
风洛花端起洁白的瓷碗,翘着兰花指,打开盖子吹了吹:“说吧,你想问什么?”她长长的眼睫毛低垂着,扑朔了几下,像两只黑色的大蝴蝶,并没有正眼看自己的弟弟。
“姐,你说邢太太的事,是不是你们家三爷干的。”他喝了一口茶,放下茶杯对姐姐挑明了自己的想法。
“你怎么这样问,有证据吗?”她扯下拴在翡翠镯子上的手帕,轻轻擦了擦嘴,抬起头看着坐在对面的弟弟。
“证据吗,没有,不过明里暗里的我也查了,一点头绪也没有啊,这事太怪了。试问这麒麟镇周边有谁敢在沙家头上动土,你说呢,姐?”他端起茶壶又给她的茶碗里续了点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