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预想之中的事并没有发生,在所有人都以为月英要撞的头破血流一命呜呼的时候,不声不响从来没有人注意到的沈白卉冲了出来,一把将月英撞开了,月英咣当的摔到了一边,疼的直叫唤。
我快步上前把沈白卉扶起来,和她交换了一个眼神,趁着一片混乱中,沈白卉捏了捏我的手,快速的低语:“月英和那个王才是一对儿,还有个儿子。”
猛然的我就反应过来了,怪不得月英咬死了我,这是安云姵在拿王才来威胁她,现在王才可是还被我那一枪弄得在医院里躺着,医药费治疗费什么的可是不低的,要是没有安美龄母女王才估计要瘸了。
而且之前祝妈妈被我坑了,这月英作为媳妇儿,要找我麻烦也不是想不到的事。
我眯了眯眼,微微的颔首,沈白卉低着头到一边站着,仍旧是一副淡淡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可没有人知道,在这个沈公馆,沈白卉和我已经连成一线。
“谢谢白卉妹妹,要不是你,恐怕月英这是要给我来个死无对证吧。”我冷冷的一笑,抬手挥了挥,“来人,给我把她绑起来!”
两个下人找来了麻绳当着众人的面儿把月英绑成了一个粽子,免得她再寻死。
沈嘉树一脸的铁青,瞪着我的两眼都能喷出火来:“沈千寻!你给我老实交代!别以为我不敢收拾你!”
安云姵说的话听起来在帮我,其实本来就是添油加醋:“姐姐,我不相信是你,可……月英平日里也和你没有什么接触,怎么会帮你做这样的事呢,但是如果不是你,她有什么胆子啊……”顿了顿,她看向月英,“你赶紧说实话!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你污蔑了大姐姐!今日大家都在呢,有什么委屈,父亲会做主的!”
月英抬起泪流满面的脸,看了安云姵一眼,战战兢兢的又看向沈嘉树,张了张嘴,可又不敢吭声,整个表现的就像是深怕被迫害的模样。
沈嘉树立即冷声道:“你只管说!如果你是受人指使,我可以保你不死!”
得了这话,月英这才吸了口气,挣扎着跪下磕头,紧张的瞄了我一眼,这才又道:“多谢云姵小姐,多谢老爷,我平日里和大小姐确实没有什么接触,但是我能在厨房帮上忙,时不时炖个汤什么的,手艺还不错,前几日,大小姐让苗苗过来找我,说是安太太现在有儿子了太嚣张了,这样就抢了先夫人的位置了,所以让我看准机会给汤里加点东西,吓唬吓唬她。”
“苗苗在在哪里!”
沈嘉树朝我吼,我淡淡的道:“出去了,有事要办!”
“该不是怕事情败露,你让你的心腹先跑了吧?这才叫死无对证呢。”沈芳怡趁机插了一句嘴,却说的正中安云姵的下怀,我能看到安云姵微微上扬的嘴角。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我不是还在么,急什么。”
我完全不在意,只安静的等着看月英还能说出什么,这样等我反击的时候,她才会堵不住自己的漏洞。
月英吸了吸鼻子,又道:“那药也是苗苗给我的,我当时害怕,不肯收,苗苗还跟我说,这其实也不是什么不好的,不会对胎儿造成伤害,最多也就是让安太太食欲不振几日罢了。”说着,月英就开始哭了,“本来我也不愿意的,可大小姐是有枪的,她在沈公馆可是公然拔枪伤人的,要是……要是大小姐不高兴了给我一枪,那怎么办啊,我也是没办法才做的。”
安云姵貌似震惊的摇头,还装模作样的最后了几步:“怎么可能,大姐姐……大姐姐虽然是拔枪对付过我和母亲,还打伤下人也殴打过妹妹,但是人命关天,怎么会……”
月英赶紧道:“云姵小姐,我没有说谎,我还有证人!我记得苗苗给我药的时候跟我说这是大小姐亲自去药店买的药,去的是回春堂药铺,不信的话去问问,那天是不是大小姐去买药了,我相信大小姐还是很多人有印象的!”
“赶紧去一趟回春堂帮我把掌柜的请来。”沈嘉树给了两个银圆给下人让他请人。
我不慌不忙的看了一眼,没有说话。
不多时,回春堂的掌柜,一个四十出头的男人,一脸的谄媚:“沈老爷,我是回春堂的,姓林。”
沈嘉树点点头,让人给他搬了椅子:“坐吧,林大夫,你可记得我家女儿去你药铺买过十枣丸?”
林大夫朝我看了一眼,然后就点点头:“去过的,当日我还跟她说了,十枣丸这东西性子凉,不能给孕妇吃,正巧你们沈公馆最近风头无量,所以我也知道点儿,也认得沈大小姐,所以就随意提了一句。”
话音刚落,所有人看我的神情就变得冷厉起来,似乎已经断定我就是凶手。
呵,为了把栽赃我,安美龄母女又下了血本了,不仅威逼利诱了月英,还收买了两个大夫,真是厉害。
那个胡中医和这个林大夫,肯定都是她们安排的。
苗苗这个时候回来了,正好把话都听了,她一张脸气的青白交加:“你别胡说了,我们小姐什么时候去你回春堂买过药!你一个做大夫的,不仁心仁德,竟然满口胡言,还诬陷人,就不怕天打雷劈的!”
“闭嘴!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儿吗!”沈嘉树勃然大怒,手里的茶杯朝苗苗狠狠的砸了过去,茶杯掉在地上碎成渣渣,我快步一把将苗苗拉开,只听他吼道,“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我沈嘉树的儿子也是你能害的吗!来人,把这贱婢给我拉去巡捕房!”
“父亲,你就凭着这些人胡说八道,你就定认定了我的罪过,苗苗帮我说几句话,你还挺不过去了?”我冷冷的勾唇,锐利的视线扫了一圈,想要上来抓苗苗的人纷纷顿住脚步,不敢动,“谁敢动苗苗,我沈千寻不会放过他!”
“你!”沈嘉树重重的拍了一记桌子,“沈千寻!你现在翻天了是吗!毒害弟弟妹妹,现在还敢这么说话!来人!给我把大小姐抓住!”
安云姵眼内划过几分笑意,可转瞬她又上前来,柔柔的拉住沈嘉树:“父亲,你别生气,要不事情算了吧,如果胡中医能帮忙保住弟弟,那是老天开眼了,可若是保不住,那……那只能说弟弟和我们无缘,大姐姐念着亡母,不想我们进门,那是人之常情,父亲,就……就算了吧。”
话说的婉转又漂亮,我都要为她鼓掌了,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哪里是求情,分明是火上浇油,沈嘉树只会更恨我。
苗苗紧张的捏住我的手,我侧头看她,低声问:“交代你的事,可办好了?”
怔了怔,怒极了的苗苗才反应过来,然后点点头。
我微微一笑,目光轻轻的转了转,从苗苗手里接过了一个药包,我递过去:“父亲,既然说安姨是吃了十枣丸才出事的,我就让苗苗去弄了一包回来,还剁碎了,就跟汤渣找到的那些是一样的,我想让胡中医和林大夫都看看,这是不是和汤渣那些是一样的?”
“你搞什么,这个时候又拿一包过来,安的什么心!”
沈嘉树脸色黑沉,恨不得打死我。
我也不在意:“父亲,既然说是我授意放进去的,那我总要分辨一下这是不是真的十枣丸吧,不然要是这是胡椒粉却被说成了十枣丸,那我不是很亏吗?”
安云姵看了一眼,皱眉道:“这就是十枣丸啊,大姐姐……你不承认是你指示的月英,现在又让苗苗拿了一包出来,是不是说你买了很多,上回没用完?”
我陡然看向她,冷哼了声:“安云姵,信口开河的代价你确定你承受的起,别到时候哭都没地方哭!”
这话让安云姵心里坠了一下,可又觉得我不可能逃脱,她咬了咬牙,委委屈屈的道:“姐姐,我也不过是随便说说,既然你非要来这个,那就让两个大夫看看吧。”
沈嘉树也不知道我要搞什么名堂,他只是为了让我服气,大手一挥:“请胡中医和林大夫看看那药到底是不是和汤渣一样的十枣丸。”
药包就放在茶几上,所有人都盯着,胡中医和林大夫都上前去又闻又捏了好一会儿,两人都先后看了安云姵一眼,这才肯定的异口同声的道:“这就是十枣丸!如假包换!”
话音刚落,安云姵捂着脸就哭了:“大姐姐,你太可怕了,到底是卖了多少十枣丸来害我母亲啊,你就这么容不下我们吗,这么多年来,我和母亲都忍气吞声了,为什么还不放过一个还没出生的孩子,而且你做了这样的事,竟然还敢把剩下的拿出来,你……你太过分了……”
沈嘉树那张脸难看的像是被泼了墨汁儿似的,他气狠了,也顾不得这么多同僚在场,他抓起放在边上的长柄雨伞就朝我头上打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