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强是一个务实的人,他十分在意自己的前程,为了前程他可以做出很多牺牲,但无论如何,自己的老婆跟别的男人有一腿,他心里还是感到不是滋味。可这疑问又如何才能查实?所有谣传都是背着他传播,没有一个人会告诉他实情。
王强在家里睡了会儿午觉,三点起床去调度室开班前会。从家里出来,王强很快就放下了那让他感到不是滋味的猜疑,心里更多的是担心柳娅的信息是否靠得住。他急于从张爱民那里得到准确的信息,可开班前会时他看见主X台上的张爱民依然和以往一样阴沉着脸,扫视下面时偶然跟他相遇的目光也和往常一样淡然,似乎并没有异样的表示。开完班前会张爱民很快就走了,王强看着他的背影有股强烈的想追上去询问的冲动,但他知道那样很傻,他知道只要张爱民不主动提,自己就决不能主动去问。
接下来几天张爱民都没有召见王强,王强心急如焚,可又无处证实,只好每天晚上向柳娅追问。每次柳娅都是胸有成竹要他耐心等待,说张爱民答应了她就一定会兑现承诺,但至于张爱民是在何种情况下,是如何向她许下的承诺,柳娅却总是笑而不说。
转眼又到了星期一,按惯例星期一早班王强都会下井检查,但今天王强没有下井,而是安排副区长何小康带队去井下检查;他决定找个借口去张爱民办公室汇报工作,然后旁敲侧击证实一下柳娅的信息是否靠得住。
布置完工作后,九点不到王强便来到张爱民办公室门口,可他敲了敲门里面没人回应,到隔壁问袁超才知道张爱民去局里开会去了,要到下午才会回来。王强心情失落,在自己办公室里坐了一会儿,感到无心处理公事,便索性回家去休息。
回到家十点不到,以往王强从没这么早下班回过家,他不知道柳娅是否会在家。柳娅在牛马山煤矿后勤部上班,但她是闲职,每天早上只要去办公室点个名,便可以去菜场买菜回家了。可今天这么早,柳娅也许买菜还没回。
王强打开家门,换鞋时顺便往地上扫了一眼,看见柳娅一双高跟鞋静静地躺在地上。他知道柳娅回来了,刚想张口喊柳娅,却忽然死死地盯着地下不出声了——王强发现地上还有一双黑色的男士皮鞋!
王强的心一下绷紧了,他忽然嗅到家里的空气似乎有点异样。有男人大白天上门本不奇怪,可奇怪的是客厅里静悄悄的,不但没有男人的身影,就连柳娅也不见了踪影——外面的男人来到家里,不坐在客厅里会去哪?难道跟柳娅进了卧室?
王强的心一下提到嗓子眼来了,他站在门口四处观望了一会儿,发现白天总是敞开的主卧门此时却紧紧关闭着。
王强愈发怀疑,他没有穿拖鞋,赤着脚,轻手轻脚往主卧走去。可他才走两步,主卧的门却忽地打开,只见柳娅身上套着一条黄色的睡裙,神情慌张从里面出来,出来又反手把主卧门关上,站在门口,一脸惊诧地看着王强问道:
“老公,你今天没下井吗?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王强站住脚,冷眼打量柳娅,他发现柳娅头发蓬乱,面带红晕,绫乱的黄色睡裙里没有穿内衣。王强的怀疑愈发强烈了,他感到一股浓烈的愤恨从心底涌了上来,他好想抬起沉重的手掌,狠狠地给柳娅一记耳光。然而他终于忍住了,只是逼视着柳娅问道:
“门口有男人的鞋,他在哪里?”
“什么男人?他……他……他……”柳娅结结巴巴,她想否认,但却惊恐地望着王强说不出话来。
“他在哪?”王强怒吼一声,他上前两步,想打开主卧门一探究竟。可柳娅却挡在门前,用力推了他一把喊道:“老公,我知道错了,你就原谅我这一回吧!”柳娅忽然承认了,平日里弱不禁风的她猛地使力,竟然把王强推得后退了几步。
王强想不到柳娅会有这么大的力气,更让他吃惊的是柳娅证实了他心中最不想要的结果——原来卧室里真的藏有男人!他多么希望那只是自己多疑,卧室里空空如也并没有别的男人呀!可如今柳娅承认了,他最后一点希望也被击灭了!
王强一脸吃惊地望着柳娅,一时竟呆在了那里,但很快,怒火又涌了上来,而且在他心里焚烧的愈发愤怒了。“是什么样的男人?你竟敢把他带到家里来?他是谁?”王强大声怒吼,他面目扭曲,情绪已有点失控了。
“他是谁不重要,总之是我错了,我保证以后决不再犯,你就原谅我这一回,放了他吧!”柳娅却控制住了自己的恐慌,情绪镇静了很多,她看着王强,又柔声哀求道:
“老公,事情已经发生了,他是谁你又能怎样呢?如果你肯原谅我,就当今天的事没有发生,你不去管他是谁你心里也许好过些,知道他是谁也许还对你不好。”
“知道他是谁会对我不好?”王强的心猛地跳了起来,他对柳娅和张爱民的怀疑又涌上了心头;难道卧室里的男人是张爱民?难道他去局里开会只是掩人耳目,实则是来我家和柳娅偷情?
王强吓了一跳,他心中的怒火一下消失了,心里随之涌起一股莫名的恐慌。虽然他想知道外面传说张爱民和柳娅暗渡陈仓的谣言是否属实,可谣言一旦要被证实了,他却感到无比棘手;张爱民真的睡了柳娅,自己又能把张爱民怎样呢?难道不顾前程跟他撕破脸去闹?
王强不知如何是好了,难道我应该转身出去,让张爱民和柳娅继续?那也欺人太甚了,睡我的老婆竟然睡到我家里来了,是个男人都会受不了!可冲进去又能怎样?王强似乎看见张爱民此时正坐在卧室里,跟往常一样板着脸孔,不怒自威,让他感到害怕。
“老公,你就看在我们夫妻的情份上,看在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事的情份上,去隔壁卧室里坐一会儿好不?我这就喊他赶紧走,以后保证不再跟他来往了。”柳娅更加柔声地哀求道,她见王强脸色平静了一些,以为王强被说动了心,心里的恐慌不觉宽慰了很多。她正要再劝说,不想王强却忽然又暴怒了:
“你为我做了什么事?为了我的职务去陪这个狗日的睡觉吗?那是你自己发骚,我可没有叫你去!我是想升职,但我也是一个男人,怎么可能让别的男人来睡自己的老婆?”
王强勃然大怒,男人的血性使他决定不再忍受屈辱,同时他也在心里暗暗盘算;事情已经闹到这一步了,自己忍气吞声张爱民也会认为有失颜面,以后无论如何他们之间的关系都会产生隔阂,与其这样还不如冲进去捉现场,抓住张爱民的把柄狠狠要挟他!对付张爱民这种脸厚心黑的老东西,只有比他更狠,才能制服他,否则他不但不会记你的恩,还会从心里小瞧你!
“你这个骚货,把野男人带到家里来竟然还有脸要我回避?你给我滚开!不管他是谁,他就是皇帝老子,老子今天也要揍死他!”
王强终于忍不住了,他抬手狠狠扇了柳娅一记耳光。柳娅啊地大叫一声,捂着脸让在了一边。王强杀气腾腾,抬腿一脚把主卧门踢开,可他用力过猛,身体往前倾,脚步踉跄差点摔了一跤。
王强努力站稳身子,他以为张爱民正坐在床上望着他,可不想定睛一瞧,卧室里站着一个男人,那男人身材虽然和张爱民一样高大,可那五官却分明不是张爱民。
“原来不是张爱民!”王强鼓足勇气的紧张一下消失了,卧室里的男人他认识,知道那人绰号叫罗大炮,是牛马山矿机电队的普通职工。罗大炮相貌平平,粗鲁胖大,简直一无是处。王强心里五味杂陈,失落、失望、愤怒、仇恨、厌恶、恶心、鄙视、恼火纷纷涌上他心头;原来柳娅并不是为了我的升职委身张爱民,她纯粹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在偷食!可柳娅的品位也太低级了,连这样下三滥的男人她也看得上!
王强心情复杂,卧室里的男人不是张爱民他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失望,他抬头看着罗大炮,只见罗大炮瑟瑟发抖,正小心翼翼,陪着笑脸对他说道:
“王区长,你别激动,有话好说。你是当领导的人,素质比我们高,千万别激动……”
“领导就不是人吗?领导就可以容忍别人睡他老婆吗?”
王强心里十分激动,他好想去厨房里提把菜刀过来杀了罗大炮。卧室里的男人不是张爱民,王强再无顾忌了,他对罗大炮只有仇视、怨恨和鄙夷。“这么龌龊的男人,也敢睡我老婆?是可忍孰不可忍!”男人的血性又涌上王强的心头,他再也顾不得后果了,操起一把椅子便狠狠砸向罗大炮。罗大炮一脸惊慌往后躲闪,但硬实的椅角还是砸到了他的额头,一股殷红的鲜血从他额头汩汩冒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