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眼前不由得浮现出一个画面:
小姑娘头上绑着个揪揪,坐在老家大铁门的门口大石头上,手下的动作却丝毫不含糊,很快便摘好了一小篮子蔬菜,抬起手背擦了擦额角处的汗意,在脸上,下巴上留下一串灰扑扑的印子。
偏偏自己还不知道,咧嘴笑得没心没肺和周围的人聊天。
从那件事后,她的性子就开朗了不少,甚至可以说是……跳脱。
恨不能将先前所有没说过的话都说一遍,和别人。
至于他,许晏。
呵呵。
避尤不及。
好像真的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
不就是抱了一下吗,又没占多大便宜。
每次一见面就低头像个胆小的鹌鹑,抬起翅膀蒲扇蒲扇便遮住涨红的一张小脸。
……
他未曾发现自己微微上扬的嘴角,以及给前方透过正中后视镜看自己的司机带来多大的冲击。
“少、少爷……”司机失神便蹦了几个字出来,而后就隐隐后悔。
许晏可是最不喜欢别人盯着他的脸看,明明是一张俊逸盛极的面容,眼神里裹挟的冰霜能让一个人置身寒冬腊月。
换句话说,从来没见过少年脸上出现过真正轻松的神色。
三年前故作张扬,三年后回来却多了几分隐忍。
甚至他做了许家的司机这么多年,都不知道许少爷为什么会被自己父亲送到那种地方去。
单单用磨练心性解释,好像并不全面。
下一瞬许晏就恢复如常,连带着嘴角流露的轻松快意都尽数收敛回去,判若两人。
“司徒,他知道我回来的消息吗?”说这话的时候,他凝神看向窗外。
拥挤,到处是车辆的鸣笛声。
永远不会有休止符。
司机马上回答:“嗯,司徒少爷在硝色等您。”
*
千逾县,自安镇。
尧甜从回到家中,手下的动作就没停下来过,掐着块抹布东擦擦西涮涮。
她姥姥年岁大了手脚不便,再加上这半年又是一个人生活,每次收拾起屋子也算个大工程,经常有许多地方顾及不到又不愿意麻烦旁人,灶台附近积了厚厚的一层油污,稍微高一点的橱柜上也是触手可及的尘土。
她们住的屋子是两开间,后面有一个小小的厨房,房子有个小木屋专门用来存放过冬用的木柴和煤炭。
烧火用的木柴倒不用担心会少,住在这个村落的家家户户在砍柴的时候都会送来一些,日积月累的分量足够她们使用,至于煤炭……
尧甜用纸箱装了最后剩下的一点放到炉火旁,姥姥就站在她身后面带笑容的看着她,时不时想搭把手也被尧甜推开。
“姥姥,家里煤炭用完了你怎么不和我说一声,刚才我在路上看见有人卖就买点回来好了。”
老太太还是笑眯眯的,“这不是还够用两天的吗,我寻思着等到用完再买也来得及,不然我一个老婆子买多了也搬不动。”
尧甜一眼就看穿了对方的心思,眼珠无奈的转了转。
“人家卖煤炭的看你一个人住着,肯定会帮你搬到家里,舍不得买就直说,还跟我拐弯抹角的做什么……”
“一中那边免了我的学杂费,每个月又有餐费补贴还有奖学金,我的钱够花,也不用你在家里省钱。”
她嘴里一边小声咕哝,一边又故意让老太太听见。
不过对方也没生气,反倒是笑得愈发开怀。
真好,小囡囡在外面上了半年学这性格也开朗了不少,还是之前请的老师有办法……
“姥姥,你看我做什么,我脸上有花啊?”
尧甜看着老太太一直傻乐,从她回来就没停过。
转身擦了擦手上的炉灰伸手便抱住了老太太,“我先去睡一觉,要是有人过来卖煤记得叫醒我!”
老太太又面带笑容的看着她点了点头,随后又看她进了右边的屋子才放下门帘。
过了三秒钟,一个小脑袋从里面探出来:“千万别装没听到,我耳朵好使的很,即使睡得迷迷糊糊听到声音也能醒过来!”
说完这句才放心的躺到自己的小床上去。
柔软、温馨、满是幸福安逸的味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