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猜,凶手是沙家,人们甚至猜到主谋就是三爷沙行云。
他受不了人们在背后嘲笑风洛花,二嫂比母,他们之间还有一份特殊的感情,所以一不作二不休杀一儆百。
这骇人听闻的谋杀案对于毁谤风洛花的种种流言蜚语是立竿见影的,人们暂时学会了止语,止语的目的是为了保命。
二爷是不是男人,二奶奶是否能守得了活寡,那是沙家的事,可命是自己的,祸从口出的后果会死得很惨。
县衙门压根就没立案,谁不知道沙家是元凶,自然不了了之,沙家得罪不起啊!
三爷在县衙门上上下下打点一番,大家都不亦乐乎,一个婊子死了,死得七零八落,死得很有“价值”。
受益者当然是二奶奶,她在感激三爷的同时,也怪他出手狠毒,怪是怪,但她从没有当面斥责过他,就当什么都不知道。
老镇长沙向尧得知是沙行云所为后,他觉得应该对自己这个儿子刮目相看了,心道:这小子也忒狠了吧。
可自己的姨太太都被儿子喂了狼,他都没敢问责儿子,一个诽谤沙家的臭婊子,死了就死了吧,省得瞎巴巴。
沙家叔嫂的故事暂时说到此处,接着讲讲沙家父子和一个女人的故事。
一个月后,沙老爷要纳夏家小姐为妾的消息,开始在镇子里传得沸沸扬扬。
止语只是暂时的,有几个人能真正管得住自己的嘴呢!除了吃饭,嘴不就是用来品评是非,制造祸端的吗!
所以有不怕死的人开始在私下议论,“这不是祸害夏家小姐吗,想不到大门不出二门不入的大家闺秀竟要羊入虎口,可惜了啊。”
“听说十天之后,是老镇长给夏家最后的期限,必须把夏家小姐送进沙家大院。”
“是吗,这可真他妈黑啊,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啊。”
“想不到夏老朝奉这辈子总把贵重的东西评估成为便宜货,最终自己的掌上明珠竟然便宜了沙老太爷……,一言难尽啊!”
“嘘……,咱还是别议论这事了,性命要紧啊,丢了舌头也犯不上啊。”
沙行云唤来小西瓜秘密安排了一件事,他要在夏绾月嫁入沙家之前,了却一桩夙缘。
玉带河上,夏家的小船正随风荡漾,夏绾月站在船头愁容满面。
初闻沙家老爷要纳自己为妾时,她犹如五雷轰顶,她不相信命运竟然如此弄人。
她的确想嫁入沙家,是嫁给沙行云做沙家的三少奶奶,而不是给他的父亲当小妾。
她从未觉得自己没有资格成为沙家的三少奶奶。
为了此事,夏老朝奉老两口气得哆哆嗦嗦地指着沙家大院的方向诅咒道:“但愿明天那个好色的老不死暴毙家中,这不是明摆着欺负我们家吗,想不到我儿刚刚失势,他们沙家就落井下石。”
夏志刚用力捶着桌子,茶杯茶碗叮当作响,沙家大爷对他的庇佑之恩不能抵消沙家对夏家的羞辱。
他咬着牙接过父亲的话,一脸正色道:“爹,明天我去和他们拼了,若是把小妹送入沙家,咱也没脸在麒麟镇过活了。”
“哎,你说的什么浑话啊,沙家大院那是铜墙铁壁啊,沙家若是在这镇子上杀一个人,和碾死一只蚂蚁差不多。”夏老朝奉唉声叹气地说道。
“老爷,把小姐送出镇子吧,绝不能让小姐去便宜那个不要脸的老东西。”
小螺泪流满面地跪求老朝奉,她早都和夏绾月说过,小姐嫁到哪里她就跟到哪里,她打心里期望自家小姐能嫁给一个如意郎君。
夏老太太捶胸顿足道:“孩子,咱们夏家已经被沙家盯上了,你没见院外都是沙家的人吗,就是怕我们把绾月送出去,家门不幸啊。”
就在一家人议论纷纷一筹莫展时,夏绾月突然淡淡地说道:“爹,娘,哥,小螺,你们不要再难过了,我去给他做妾就是了,这是最好的结果,否则我们家日后不会有好日子过的,家破人亡也说不定,爹娘都老了,我不想你们因我而失去幸福的晚年,这是我的命,我认了!”
与沙行云玉带河一别,夏绾月侧面了解了沙家很多事,包括沙家的种种恶行。
就连沙行云在邀月楼养着一个叫“嫣宝”的小婊子她都知道,可是她都不在乎。
做沙家的三少奶奶是因为一见钟情,是因为一眼万年,然而她憧憬的一切转瞬即化为泡沫。
夏家老小面面相觑,绾月说得虽然凄凉,却是不争的事实,夏家是斗不过沙家的。
麒麟镇大大小小都是沙家案板上的肉,想吃哪块就吃哪块,至今为止,关于沙家大院的豪横与霸道从没有被翻转过。
在众人的沉默中,夏绾月回到闺房关上房门落了门闩,她要偷偷地痛哭一场。
这悲伤绝不能让家人看到,或许唯有泪水才能淹没沙行云许给她的承诺。
一想起未来要与沙行云以一种难堪的方式相见,还要生活在同一所大宅内,她抓起头发任由眼泪大滴大滴地跌落在膝盖上的蝴蝶帕上。
那帕子上绣的是他的蝴蝶,然而它能感知到苦水是怎样的味道吗?
可怜的小女子在昏昏沉沉中度过了难挨的一天又一天,像等待末日一般。
直到小螺带给她一个意外的消息,是那个小西瓜偷偷告诉她的,那只“蝴蝶”要见她,在玉带河上。
她暗自思量,或许他们就在那里缘起缘灭吧!
为此,她思考了很久,到底是见与不见呢?
她不相信他能带自己远走高飞,也不需要他做出任何解释。
她相信这样的结局不是他本意,他的父亲只要不死,就还是麒麟镇的王。
他不能违背自己的父亲,而自己和他没有一丝名分,所以更谈不上“夺妻之恨。”
年少无知的夏绾月实在猜不出沙行云安排这次会面,到底是为了什么。
她决定去,一定要去,至少还能和他单独相处一次,让他再搂抱自己一次,在缘起的那条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