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姜初妤推开房门,赫然发现门前放着一只篮子,里面的襁褓把婴儿裹得严严实实的。
来不及想是什么人做出这种事,姜初妤怕婴孩被闷死,赶紧上前将襁褓解开,可当婴孩的脸露出来时,她被吓了一大跳,惊叫着跌坐在地,浑身的寒毛都竖起来了。
“啊——!”
她惊声尖叫,竹楦听到了,忙夺门而出,跑过来一瞧,也被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了:“这、这、谁干的?!”
只见襁褓中本该白白胖胖的婴儿,却被烧得皮肤全是黑的,像块炭,表情痛苦得像在嚎啕大哭,宛如厉鬼。
姜初妤别过头去不看它,扶着墙慢慢站起来:“快去请住持来!”
竹楦连忙跑去请住持,姜初妤不敢靠近也不敢跨过它进入屋内,冷汗流过鬓角,风一吹都感觉是阴风。
在这种情形下,她看见顾景淮自远处款款走来,真如见着了神明。
“怎么了?”
他正在六角亭附近找那只受伤的野猫,被她一声喊叫吸引了注意。
这时他也注意到篮中之物,拧了拧眉,走上前将布盖在了死去婴孩的脸上,抱起篮子背对她。
“你先回房休息,这里交给我。”
姜初妤魂游天外,双眼有些发愣,缓不回神来,幸好有春蕊在一旁扶着。
她心砰砰跳着,隐隐有了个不好的猜测,伏在案前一笔一划地抄写经,才稍稍心安。
***
顾景淮检查了一番死婴,发现了一张写着生辰年月的纸,看了片刻又放了回去。
住持等人姗姗而至,顾景淮出面,略将事情讲了讲,单手竖在胸前行了一礼:“调查清楚此事后,还请住持超度了它。”
住持虽面露苦色,却没有太多惊讶的表情,只不住地说着“阿弥陀福”。
“依住持之见,寺中怎会平白无故出现死婴?”顾景淮凌厉的眸子扫过住持与他身旁二位高僧,“少夫人乃是为婉妃娘娘祈福而来,此物明晃晃地冲撞,不给一个解释,恐怕没法向皇上交待。”
住持一听罪名这么大,慌忙说道:“或许只是有心怀不轨之人肆意扰乱佛门清净,与婉妃娘娘无关。”
顾景淮指了指篮子,眸中冷光更甚:“那请住持现在检查一番,看看有什么发现。”
他走到八角亭中,把篮子放下,住持左边的高僧翻开襁褓,小心地拿出死婴交给另一高僧手中。
死婴的身下压着一张黄纸,上面写着:「征平一年二月」。
“师兄,这是……”两位高僧面面相觑。
“就算不是佛门弟子,也能看出来,很明显的诅咒之术。”顾景淮从高僧手中抽出黄纸,举给三人看,“而婉妃肚子里的皇子,算算日子,便知是今年二月怀上的。”
住持的脸彻底白了,合起掌来躬身道:“还请大人给老衲些时日调查此事。”
“不必了。我又怎么能确保,住持你没有参与此事?”
顾景淮并未佩剑,可冷厉的话语像利剑一般出鞘,住持慌忙跪下,以自己的信仰起誓绝不知情。
他乘胜追击,逼问道:“但这死婴从何而来,你是知道的吧?”
主持的双肩瘫软了下来,整个人瞧着落寞无比。
“老衲也是没办法。”
***
姜初妤心绪不宁,经也抄不下去了。她在屋里憋得难受,只一阖眼,脑海中就会浮现被烧得惨不忍睹的死婴。
终于不知过了多久,她听见门外有动静,推开门从门缝向外看,顾景淮手持佩剑,刚从隔壁房中出来。
“夫君可查出些名堂了?”
顾景淮言简意赅:“尚未。”
“你要去哪里?我也要跟着。”
姜初妤已不像方才那样失态,上前抓住了他的袖角:“求您了,我总觉得事关我阿姐,叫我如何放心得下?”
顾景淮丹凤眼眯了眯,心道她这般敏锐,莫非真有姊妹连心一说?
他没料到回来取个剑就被她拦住,一时也想不出宽慰她的借口,没有撇开她的手。
姜初妤扬起头:“所以果真与阿姐有关?”
顾景淮有些头疼:“要是巫蛊之术有用,天下就不用以战定胜负了。”
可无论他说什么,姜初妤都很坚决地要跟他一起行动。无奈,顾景淮做了最后的警告:“吓到了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原来山道并非只有一条通向静禅寺的路。
就在姜初妤遇到蛇的地方,还有一条通向山上的小径,只不过被荒草覆没,难以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