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子疯了嘛?又来这一套!”道祖气呼呼的收回焦糊的右手,刚才若非他护持,只怕连点将城都要垮塌大半,看着眼前一望无际的大坑,众人皆是眉毛抽搐,两点人影一左一右的立在坑里,执刑者喘着粗气,大半个身体几乎被那场爆炸剥蚀为白骨,只有握刀的右臂和肩膀头颅尚且完好。
此时刀尖已经刺透了于星朗的右臂,没入了于星朗的心口数寸,在爆炸的一瞬间他根本没有想去躲避,而是抱着一个同归于尽的想法冲向了于星朗,于星朗的确靠着体魄抗下了这场爆炸,但是仓促间却没能抗住执刑者的这致命一刀,若非靠着手臂的抵挡,此时他的心脏理应已经一分为二,饶是如此,一股涓涓细流也还在随着执刑者不断推进从伤口喷出,沿着刀刃滴在地上,溅起一朵朵妖冶的红花。
“吼~”执刑者张大了嘴巴,虽然无法说话,但是他却在不断嘶吼,神色狰狞的的向前继续推进着刀刃,已经没有多少肌肉附着的双腿因为他的用力不断的咯吱作响,像是随时都会断掉,于星朗左手握住了刀背,倚靠着双手与执刑者角抵,他也想张大嘴嘶吼,但是每每张嘴就是一大口鲜血在嘴里涌出,甚至呛进了气管,浓重的腥甜味布满口腔。
眼前的景象时而清晰时而模糊,本能的倚靠着自己仅有的力量和执刑者僵持,执刑者的状况比其他更差,但是执刑者却在靠着神性弥补伤势,随着时间的流逝,于星朗抵御的力量开始变得摇摇欲坠,而执刑者因为身体逐渐完整,已经将于星朗逼得倒退了数步,随着左手的肌肉恢复,执刑者罕见的露出狰狞的笑容,双手抵住了刀柄,全力的将刀送进了于星朗的心脏,一道黑线裹挟着一朵血花绽放在于星朗的背上。
于星朗感觉的双手忽然失去了力量,无力的跪倒在地上,难以置信的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那里的衣裳已经因为被血浸透,贴附在胸口,执刑者拧动刀柄,力求将于星朗彻底杀死,不给这个怪物一点机会,感受着胸口传递来木然的冰冷感,于星朗吃力的抬起手想要再将胸膛里的刀拔出,却被执刑者一脚踢开,翻滚出老远,心脏上的伤口彻底失去个堵塞之物,大股大股的血液从他的胸口泉涌而出,很快将地面染成一片红色。
“道祖,神衹的血也是红色的嘛?”江素神色苍白的看着坐在一边,不断揪心的捻着胡须的道祖,“傻丫头,你还要骗自己到什么时候?”道祖此时却不敢抬头看向身边的任何一个人,“倒下的那个人是月尘?”江素的声音有些微微颤抖,虽然面容悲戚,但是她却仍然强撑着尽量没有让自己表现出太大的情绪波动,她有种古怪的预感,于星朗还会再站起来。
于星朗睁着眼看着天空,兴许是因为刚才的爆炸扬起的尘土,所以天空显得有些暗黄,这片苦寒之地的天空甚至连一只鸟都不愿飞过,感受着逐渐麻木的四肢,耳边响起刀刃拖在地上的声音,已经看不清面容的执刑者此时来到了于星朗的身边,于星朗微眯着双眼,还想看清来人,但是眼前的光景却在变得越来越暗,最后一片漆黑,他举着手想要触摸那张俯视他的脸,但是身体最后的力量也不过支持着他的手伸到半空,便再也无法向前半分。
执刑者看着倒在地上的于星朗胸口终于不再溢血,伸出的手停滞在半空,一双眼睛已经失去了最后的光亮,变得苍白浑浊,嘴角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挥刀便斩下了于星朗伸出的那只手臂,然后砍下了于星朗的头颅,随着离开脖颈,于星朗的头颅也滚落在执刑者脚下,执刑者胜利者似的将他挑在了自己的刀尖,向着点将城上的众人炫耀。
看到这一幕的江素终于失去了最后的冷静,看到于星朗头颅被斩下的那一刻,她也失去了所有的支撑,“月尘,月尘~月尘!”女子凄厉的声音回荡在城头,因为过于激动的缘故,更是从城头跃下,最终还是大黄救下了她,“冷静,冷静,大嫂!”大黄靠着自己庞大的身躯接住了已经失去了所有光彩的女子,女子躺在大黄宽阔的背上,两眼无神的看着天空,嘴里轻声呢喃着月尘二字。
“怎么办?”大黄有些不知所措,“先把她送回将军府休息吧。”道祖轻叹一口气,无力的摆了摆手,“怎么可能?”祝融皱着眉看向镜像里投印出的场景,一时间他的内心竟然杀心四起,连手指捻住的棋子都被他因为情绪激动荡漾出的火焰融化,滴落在棋盘上,直到面前的道祖提醒,他才回过神来,看着融穿的棋盘,祝融再也无心下棋,就在他要出手时,却被道祖按住,“你要干什么?”他不由得恼怒的看着道祖,道祖悻悻的收回被烫的滋滋作响的手,沉声道:“两不相帮,别忘了!”
“放屁!这都什时候了?还两不相帮!”祝融气呼呼做回了原位,执刑者这个疯子其实很不讨喜,几位至高神都不太喜欢他,但是他靠着自己的疯狂硬是在十二高位神中杀出了自己的一席之地,并且还是目前唯一尚还存在的第一批十二高位神,本来他苏醒后第一件事就是要找刑天抢夺十二高位神魁首的位置,却被闻仲半路截胡,拉到了战场,未曾想竟然真的把于星朗斩于马下。
执刑者见点将城无人敢于继续挑战自己,不屑的摇了摇头,将于星朗的头颅丢在了他的身体上,对于一个强者,他还是愿意给予应有的尊重的,刚才的交手的凶险没人比他更清晰,若非以毁去自己的本命飞剑为代价,倒下的就是他,不过此时自己的光景也已经是外强中干,哪怕身体的伤势已经恢复的七七八八了,但是本命飞剑的破碎伤及根本,绝对不是神性可以弥补的,看样子挑战刑天的计划需要再往后推迟。
就在他打算赶往于新郎和闻仲的战场时,此时身下血迹已经干涸的于星朗的尸体竟然动弹了一下,哪怕这个动作极为细微,也被感知敏锐的执刑者捕捉到,他的瞳孔骤然缩小,已经收入刀鞘的长刀再次出窍,以无可匹敌之事劈向于星朗的尸体,只要把他的尸体毁的一丝不剩,就算是神衹也只有死路一条!
“砰~”随着一声轰鸣,一道刀气几乎横向撕裂了整个战场,无数碎石飞溅,一道深不见底的沟壑贯穿了刚才爆炸炸出的深坑,但是执刑者打算的目的并没有达成,他神色凝重的看着烟雾中那只轻轻松松的接下了他倾力一刀的手掌,那只手掌下于星朗的尸体连衣衫都未曾被拂动,一股阴冷的气息如同毒蛇般沿着他的刀蔓延向他的手臂,连刀气都被这股阴冷的气息压制的熄灭,他下意识的暴退百丈。
一个穿着一袭墨龙袍的高瘦身影缓缓从虚空中踱步走出,悠哉悠哉的神色好似闲庭信步,“等等,别先走,快看!”始终盯着战场的清明率先发现了烟尘里若隐若现的身影,刚才执刑者莫名的举动就已经已经引起了众人的注意,本来要离开于星朗尸体赶往闻仲那边的他,忽然又一次拔刀劈向了于星朗,这本来就是不符合常理的,但是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他的身上,只看到了他在劈出那一刀之后,忽然暴退百丈。
“怎么了?”本来已经打算带江素回将军府的大黄激动的回过头,“是不是那家伙把脑袋给自己安上了?”“是烟雾里有人!”清明的话让本来神色死寂的江素忽然爬了起来,哪怕视力有极限,甚至只能模模糊糊的看到那片还在翻滚的烟尘,但是她可以确定那就是于星朗,没有别的原因,只因为二人的心有灵犀。
“啧,道友何必着急呢?”烟尘中的墨龙袍男子看着不断暴退的执刑者,无奈的摇了摇头,真的是无趣啊,看着面前已经彻底失去生息的尸体,他轻轻的抬起手,染血的流沙缓缓将于星朗的尸体覆盖,随着男人的手逐渐握紧,那层覆盖着于星朗尸体的流沙也在肉眼可见的用力,一点点的坍缩,令人牙酸的声音不断传出,被压榨出的血液染红了所有的流沙,流沙也莫明多出一种如同宝石的晶莹感。
墨龙袍男人轻轻招了招手 ,血沙随即如同游蛇般攀附到了男人的手臂上,地上曾经沾染的于星朗的血迹一丝也不剩,而于星朗留在原地的尸体也已经凭空消失,“怎么可能?他不是已经死了嘛?”执刑者看着眼前笑容洒脱的墨龙袍男子,吓得张大了嘴巴,却连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手里的刀再次出鞘,一道暴戾的刀光从刀鞘中倾泻而出,直直的奔向墨龙袍男子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