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西北苦寒之地,每日心事重重,只有东京汴梁种彦谋寄来的信能让种师道放松下来。
几个月前,种彦谋摔伤了头脑,卧病数旬的事情,让种师道得知之后,为他担忧了许久。
然而种彦谋伤好之后,就如同换了个人一般,不仅字写得好了许多,而且隔三差五就给西北来信,每次写信都事无巨细,如同记日记一般,将自己每日的生活用一种幽默的口吻记在信里,每每让种师道看得会心一笑。
这也是种师道回信慢的缘故。
本来在军中,事务繁多,时间就比较零碎,回信断断续续,有的时候几天都没写好,然后种彦谋新的一封信就寄来了,种师道又兴致勃勃地看新的一封信,往往又有了新的话想说。
就这样,种师道不停地等待种彦谋的信,写的回信也是加了又加,有说不完的话。
一直到某一天,种师道惊讶地发现自己写的信都快能编撰成册了,才赶紧收了个尾,给种彦谋寄过去。
虽然种师道期待着种彦谋的回信,但他自己也知道,种彦谋的回信不可能那么快就到达西北,现在这些信都是延迟了大概十天的时间。
手里拿着信,心里却在期待十天后的回信,种师道心里不禁失笑。
自己大把年纪了,居然还是如此急躁呢!
拆开种彦谋的信,里面正说起来蹴鞠比赛的新规则的事情。
种彦谋在信里大肆吹嘘,说蹴鞠比赛虽然并不能训练士兵战阵之法,但是作为娱乐,锻炼身体,提振士卒的士气,释放他们过剩的精力都非常好用,推荐给种师道推广到边军,大家尝试一二。
信的最后,种彦谋还请求种师道能够在边军里组织一个蹴鞠社,等到一个月后,让他们赴汴梁参加比赛。
种师道思之再三,本来并不想要将这种儿戏导入军中的,却又耐不住种彦谋在信中的殷切恳求。
这时,军帐外传来一阵喧哗声。
种师道皱了皱雪白的眉毛:“发生何事!”
“报!相公,从汴梁送来一车……一车球……”
“一车球?”种师道奇怪地看着门口的传令兵:“什么一车球?谁送来的?朝廷?官家?”
“都……都不是。”传令兵也有些讪讪:“是相公的孙子,种彦谋送来的,说献给西军的士卒们玩耍。”
“哦……”
种师道这就明白了。
这小子,居然还给老夫来这招先斩后奏?
还没等老夫说同意不同意,就都把球给送过来了……
这不是让老夫骑虎难下吗?
好在种师道并没有将自己的意见宣之于口,这时倒也能转圜。
他将手中的信往传令兵那边一递,却又迅速地收了回来,干咳了一声:“嗯,还是等老夫整理之后,你去叫上各营的将军,前来帅帐开会!”
传令兵赶紧应道:“是!”
种师道心有余悸,刚才他差点就把种彦谋写给自己的信给递出去了。
这可不行。
自己宝贝孙子寄给自己的信,那可是价比千金,就算万金都不换!
嗯,还是自己好生整理一番,让那些将军前来各自抄录一份回去宣讲即可。
嘿,这倒是爷爷给孙子干活,却是让种师道心里感到开心得像小孩子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