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也不是夏洛染不肯说,而是她自己也不记得是什么时候招惹上敖西的。
要是苏曼今天之前问她,那她是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但是今天她见到了敖西,依稀觉得敖西眼下那道疤有些眼熟。
只是她刚见到敖西那会子一心要给他点颜色看看,也无心细究。后面又被敖西掳回来,吓破了胆子,哪里还顾得上什么眼熟不眼熟的。
这会儿在苏曼锲而不舍的旁敲侧击下,夏洛染也想起了她是在哪里看到这道疤的。
“是在师父那!”
夏洛染终于想起来了,激动不已。
夏洛染口中的师父是一位江湖人士,夏洛染从小就与众不同,人家闺阁小姐都是学些女红刺绣,偏生她看了几个话本子异想天开想要当盖世女侠。
夏老爷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就是防不住她往外跑。怕她真脑瓜子一热跑去什么江湖门派,所以夏老爷就找了个武师,教她武功。
既然请了师父,夏老爷干脆把自己儿子,夏曼的弟弟也一并送了过去,这才算完。
可练武并没有夏洛染想象中的那么轻松,学了没多久,她就叫苦连天,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功夫也是三脚猫的功夫。
也是赶巧,学了没几年她那师父忽然人间蒸发,她的武学生涯也就此结束了。
但那股子夏洛染自认与众不同的江湖气,一直留在了她的身上。
“我记得,在我练武的时候,有时候会在师父家看到一个男孩,多数时间他都在干活,极少数的时间他会跟着师父一起练武。”
时间久远,夏洛染一边说一边回忆,“开始的时候他一直用方巾遮着脸,我出于好奇,就在他给我倒茶的时候把他的面巾扯下来了。”
闻言,苏曼面色稍冷,这样无礼的行为在夏洛染口中,却自然无比。
她一向自诩江湖儿女不拘小节,不仅如此,在有时冒犯了别人时,她也都把这些归结于是自己从小习武与众不同所致。
就连姊妹情谊,父母孝义,都被她称之为枷锁,在她口中,人活一世,就应该像女侠一般洒脱自在,万不可被这些捆绑。
纵然她有千般万般理由,但苏曼却看的真切,这些,不过是她为自己找的借口罢了。
若是真的随性洒脱,怎么不去闯荡江湖?反而在闺阁里装起侠女了,癞蛤蟆蘸点海水,还真拿自己当海鲜了。
夏·癞蛤蟆·洛染不知苏曼心中所想,没事儿人似的道,“当时我把他脸上的方巾拽下来,真真是把我吓了一跳。那么深那么丑的一道疤,难怪要拿东西挡着。”
在夏洛染口中,那个男孩不过十一二岁,许是那时他刚受伤不久,所以才显得格外可怖。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那个男孩,就是敖西?”苏曼问道。
“我哪知道。”
夏洛染没好气儿,“当时我拉下了他的面巾之后,他就鲜少出来了。师父也跟着训斥我,让我跟他道歉。我没办法,只能从家里带些不要的吃食玩具送给他。”
说到这夏洛染语调抱怨,“谁知那小子难哄得很,把自己关在房间,不管是什么他都不肯收。我好话说尽也不成,后来还是我把三弟的一对蝈蝈给了他,这才算是好了。”
苏曼略略皱眉,小小年纪就受了这么重的伤,居然还伤在脸上,其中的心酸曲折,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在这样的情形下,忽然有人哄着他开心,的确容易沉醉其中。
“那后来呢?”
“后来?”
夏洛染嗤笑一声,“呵,后来他是愿意出来了,但却像是狗皮膏药似的,总是粘着我,就连我戏弄他他都不生气。我虽厌烦,但碍于师父的面子也不得不忍着,幸亏师父消失的时候,他一并不见了,要不然,就他那张脸,就算是被面巾遮着,我也觉得恶心。”
夏洛染说这话时,面上的嫌恶清晰可见。
熟不知,就她这点不得已的温情,在寒冬腊月冻久了的人眼里,却成了唯一的温暖。
“该不会,那小子就是敖西吧。”
夏洛染不敢置信,“天呢,我居然跟土匪拜了同一个师父,这要是传出去”
她咬着牙恶狠狠道,“这该死的土匪,真是害人不浅!”
弄清楚了夏洛染跟敖西之间的渊源,苏曼又问起了敖西的身世,“那你知道他们是从哪来的吗?你师父跟敖西又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