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后,天黑了下来,苏祈安从镇子上请得马车驾驶进了陈子桑家的院子。
马车的车辙上黏满了黄泥,这车夫一路过来也是不易。
那车夫进了院子便同陈子桑招呼道“小闺女,我们又见面了,安好啊!”
陈子桑仔细瞧了半晌,才发现这车夫正是几个月前,送她们来村里的那位。她连忙客气招呼,感叹这车夫眼力好。
“阿伯,您安好啊!您眼力真好,都还记得我!”
车夫历经风霜的脸上,盛满了笑意;“呦,感情你这小闺女没记住我这老头子啊?”
陈子桑正打算和车夫客套两句。但车夫很快打量了公西景明和叶竹一眼,上前几步,在她身边轻声道:
“我成日做拉人载货的营生,虽说来来往往见得人颇多,但像这几位公子与众不同的气质与长相的人,很少,我自然是记得的!”
陈子桑这才明白,这老头不是记得自己,只是记着公西景明他们,顺带记住了自己。
她心中笑道,这车夫还不如不解释!
公西景明因腿伤还有些行动不便,叶竹将他早早的扶上了马车。
才下来和苏祈安将行李搬上马车。
看着暮色中不停忙碌地白色身影,陈子桑心中忽生悲凉,五味杂陈。
自古权谋纷争,成王败寇!苏祈安既站在一个毫无根基的质子这边,更是艰难万分。也许今日一别,便真真正正是永别。
她希望苏祈安保重自己,即使他们的缘分只限于此,她还是希望他在千里之外的西能一切安好……
“苏夫子!”
陈子桑终究没忍住,开口叫住了那个即将踏上马车的白色身影。
苏祈安转过身来,那如玉般的容颜,温润中透着坚韧,他看向她,等待着她说些什么!
方才心中的千言万语,陈子桑此刻却如哽在喉,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眼眸带着酸意,哽咽了半天,才大声朝苏祈安大喊道:“夫子,一路保重!”
苏祈安对她颔首点点头,勾起了嘴角,露出难得的温柔笑意。
她忍不住又一次泪湿了眼眶!
车辙开始转动,马车离开了院子,陈子桑就这么看着马车越行越远,最后消失在夜色里……
苏祈安走了!
雨也停了,田坝里水退了,天气褪去了盛夏的闷热,有了一丝凉意。
村里开始修缮因大雨受到的损伤的学堂和房屋。
苏祈安的离开后,孩子们没了学上。直到一个月后,陈德胜又重新去镇上请了个老头来村里做夫子。
这老头留着一小撮山羊胡子,学堂上也不授课,只让孩子们自己读。然后他便坐在案桌旁打瞌睡。
孩子们也淘气,趁着他打瞌睡的时候摸他胡子,他倒也不恼……
这些陈子桑自然是不清楚,都是陈清风来她家说给她听的。
陈子桑以为祭祖那日,她劈头盖脸狠狠责骂了陈清风,陈清风便会不再理她。
毕竟在她眼里,陈清风是属于很有性格的孩子。
谁知这家伙,就那半个多月没来找她!
自从学堂新来了夫子,他又隔三差五的来她家。每次来都抱怨这年纪大点的夫子不如苏祈安,讲不出他喜欢的东西……
陈子桑听得久了,心中便生了厌烦!
遂劝告他,即使这个夫子如何不如苏祈安,那也比他懂得多。他还是应该保持谦逊的姿态。
陈清风倒也听劝,还准备参加春季的乡试。
大涝后的秋收,地里的收成并不是很好。
陈子桑的月信,也在这个时候来了。
这里没有卫生巾,王秀莲教她用麻布将草木灰裹起来用。
一开始陈子桑对这法子嗤之以鼻,后来适应了,才发现并没有想象中得不好!
陈子桑心中不禁有些赞叹,果真是人民群众不仅出智慧,人的适应性也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