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时的风云台,在准福徒入门时,能看到人山人海的盛景,看见一个宗门盛势煊赫的气象,更多的时候它孤独地在风云谷的中轴线上矗立着。
它并不期望时时都有人影晃动,群英来贺。
因为此地若热闹,代表宗门必有大事。
这些灵力低微的准福徒,走到风云台,想必下了很大的决心。
一路匆忙来此,还未告知师祖的时八仲有心探究,忍不住想他们想要何种公平。
风云台周围属于禁飞区,只对左右使以及上之人例外,即使尊者到这附近都要用脚走过来。
走在风云台的石板上,时八仲想得更深了一些,觉得这些养鱼池的准福徒未必自己有此心思。
怪只怪今年风高浪急,更多鱼儿将跃上高门,连风都刮到了探鱼池这等闲园之地,希望这次的事件能够顺利平息。
以往,很少在数万人面前说话,时八仲对于风云台上的左使气质也曾生出了无限向往。
现在,一步一步踩在风云台的石板上,走人人群包围之中,平视的角度,让他有些不敢看周围的眼神。
每走一步,人群自动分出一个空位,时八仲尽量让自己走得稳当些。
纵然已是传福堂堂主,他也很久没见过这么复杂的情绪,这一双双望向他的眼睛里,希望、渴求、怨怼、不屑、不甘种种情绪饱含其中。
或许,这么多双眼睛里的情绪都是种种被辜负的表达,就像那些世俗的人面对山洪疫病的无力。
这些人最大的十岁左右,灵气灵植的滋养,让他们比之世俗同龄人要高大不少,其他并无特别之处,好几年的宗门生活没有让他们养出自信和傲气。
到底是为什么呢?
“堂主,这受伤的人有古怪。”
在将要走到人群的最前面时,有传福官过来禀告。
“如何?”时八仲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有多古怪?
传福官看他一眼,用更低的声音回了话,“有黑气!”
黑气,其实是一种秽气,灰白色,乃福门禁术施行所留下的痕迹,代表此人非福门之人。
致人受伤,而不是直接致死,看来背后之人并不想把事情闹大,只是想给四大堂添一把火,凑一凑热闹。
四月之期已到,积福堂已经回到钟无盐手中,听说对传福堂新提的用度十分不满,但钟无盐不会沾染禁术,应该与她无关。
时八仲站在高台之上,他看着台下密密麻麻的人,万人的队伍不壮观,反而有种沉默的悲哀。
“你们今天到此,所求为何?”
底下不知谁喊了一声:“求公平?”
顿时,整个风云台响起了一道整齐的声音:求公平。
霎时,一种万人齐发的悲怆之音在风云台回荡。
时八仲此刻说不上什么感受,又问:“什么样的公平?”
底下人一时沉默不语,无人应答。
“你们连求什么样的公平都答不出,我如何给你们一个公平?有无人敢站出来回话?”
时八仲知道聚集庞大的人群问上位者是一种冒险,背后肯定有组织的人。
放眼福门历史,并无此种先例,就算苛刻如李祖望时期也没有,被他遇上了,如果有人敢站出来,他希望今天无人死亡,顺利结束。
杨寻诲见时八仲发问,无人应声。
刚才他第一个出声,就被张春生扯住后背,示意他可以了。
但他不愿意,这个主意最初就是他提的,迟早也会被上面的人知道。
他在很早之前就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到今天,已经活了好多天了。
“我们想要参加技法特训,这就是我们想求的公平,最想求的公平就是参加技法特训。”杨寻诲特意强调了技法特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