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他们轻快的向村长家走去,却在半路上遇到了从村口往回走的任村长。
任村长似踏风而来,满头蓬松的黑发没心打理显得有些散乱,随着他大步大步的前进,在空中张牙舞爪的飘舞着。
今天天气不算热,但任村长还是汗流满面。
他手里拿着个筐子,身上衣服松散,好像已经走了很多路,显得有些狼狈。
“村长这是哪里去?”沈招摇先打了招呼。
“这不是去各家通知下明天的事吗。哎,大家年纪都大了,这种事只怕是会让上了年纪的人心里更难受。”
村长用手擦了一把额头:“我还要再去几家,你们先回去,张老汉已经回来了,你们有事就找他。”
夏南山点点头,抬目看了眼村长手里的筐子,里面放着一个布包,表面不太平整,像起了一个个小疖子。
她突然伸手摸了一下,打开了一点布包,露出一片黑呦呦的物件。
“任叔,这是吃的吗,我们到现在都还没吃东西呢,实在是有些饿了。”
“是吃的,却不能吃,这是生黑豆,是要送去给村西的李婆婆的。她儿子上次托人带回来,放在我这里一直没来得及给她。”
村长又把布掀开一点给他们看,有好些黑豆,厚厚的盛在里面,表面一层随着村长的动作左右滚动。
“你们快回去,家里有吃的。回去好好歇歇,晚点等我回来再商量明天的事。”
村长说完摆摆手,又继续匆匆走了。
“现在的老太太牙口可真好啊。”夏南山感慨道。
“可能是用来熬粥呢?”沈招摇回答。
“黑豆熬粥?我猜它有更好的用法。”夏南山笑笑。
不多时,来至村长家中,进到院里首先看到的就是张老汉。
他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一身衣服皱巴巴的,补丁都聚在了一起,好像穿着一件花衣服。
整个人看上去一身疲惫,比平常又枯瘦矮小了几分。
一张脸更是憔悴,竟像是一夜未睡。
脸色蜡黄,眼窝深凹,眼角的尾纹裂至发中,好像整张脸就要随着眼睛的位置塌陷进去,居然有几分吓人。
可他似是浑然不觉疲惫。
夏南山看到他的时候,他正拿着一个碗,嘴角含着笑,带着一种供奉般的庄重在浇院子的那棵槐树。
槐树好像得到了渴望已久的甘露,枝叶都舒展了一点。
张老汉却每弯下一次腰舀水,都显得更枯萎了一些。
“张叔,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药买回来了?”夏南山出声打断了他的供奉。
“药,什么药?我带了好多东西回来呢,不需要药,很快就都好了。”张老汉语气兴奋的回答。
夏南山还想细问,沈招摇却拦住了她,摇了摇头。
“他可能奔波一天太累了,等村长回来再说吧。”
“张叔,你快回去休息吧,这里我会照料的。”夏南山只好改口。
“你们喝水吧,这是我早上刚去挑来的好水。你们好好喝,多喝一点,身体才能好,像这树一样。”
张老汉一边招呼一边递上手里拿着的水碗,眼睛却满含希望的望着旁边的槐树。
夏南山随着他的目光看了看那瘦弱的槐树杆,实在不敢苟同。
于是与他打个哈哈,转身便与沈招摇一起去厨房找吃的了。
任村长是傍晚回来的。
不知是不是因为跑了一天路得到了发泄,还是和村民唠了一天嗑得到了安慰。
总之再见到他时,他的情绪似乎早已从昨天的悲恸中平复,眼睛里甚至有了些光亮。
他坐在大厅的圆桌边,手里端着刚泡好的茶,茶水淡绿,热气升腾。
他对着茶杯浅浅的吹了几下,漂浮在水面上的茶叶转了个圈圈,落入杯底。
“我们这个村子人口简单,外面的人也通知不到,是以明天的丧事只打算简单办下。”
他抬眼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夏南山。
“明天早上我会处理好夫人的洁净更衣,再请大家来做个告别。然后烦劳小道长进行归天祭奠仪式。晚上简单吃点晚食,再请小道长主持入殓仪式。这样安排,小道长以为如何?”
夏南山自然不会有异议:“那不知这里的习惯是入殓后几天出殡呢?”
“小道长有所不知,我们这里的风俗与外界不同,讲究按生时来定归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