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地丁见天已经黑了,便想去做饭给扬芷吃,边吃边等今辰回来。孰知被扬芷喝住,让她去房读《道德真经》。
“师傅,这林婆婆教过我,我会背了。”
“那你明白其中之意吗?说给我听。”
“我”在破庐时,地丁一心只想着赚灵石,背只是为了应付林婆婆,没有多想。
地丁被扬芷问得哑口无言,默默走向房。
与李菁夫人的房相比,这间房简陋狭小多了,可倒不一定比李菁夫人房的少,这小屋子里密密麻麻堆满了,架上是,架下也是,显得十分拥挤。兴许是怕烧到,烛台放在门口,离堆很远。
地丁点上烛台,屋子里还是十分昏暗,地丁从架上找了好一会儿才找到那本《道德真经》,拿到门边坐着看了起来。
屋里没有凳子,她只能坐在地上。
烛光太弱了,地丁看得眼睛疼,完全无法思考中之意,真不知道今辰日日是怎么在这里度过的。
遐思之余,门外响起叩门声,地丁慌忙起身开门,只见扬芷端着一碗面站在门口。
地丁接过面,还来不及道谢,扬芷已转身离开。
看来师傅也是外冷内热,嘴硬心软的人。
地丁低头,见碗里的面条上有一个鸡蛋,还有一些青菜,在微弱的烛光中分外诱人。
望着面条,地丁肚子咕噜咕噜叫了起来,也不知道师傅给杜商送吃的没有?他肯定饿坏了。
地丁哗啦哗啦把面条扒拉干净,捧着碗到厨房将碗洗了,见厨房干干净净,看不出杜商吃了没有,便轻轻叩响扬芷的卧室的门。
“师傅,徒儿有心得向您请教。”
“进来。”
地丁进了屋子,发现扬芷正在练字,地丁瞄了一眼,写的是《道德真经》上的内容。
“说,你悟到了什么?”
“《道德真经》的礼篇,改自《礼记·礼运》大同章,礼篇道: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人为私,先私后公,以私养公,是谓大同。私欲一为亏,二为满,三为盈,再而贪。亏者,以盈者养之;满者,以礼教化之;贪者,以刑杀之。是故,天下大同。”
“不是让你背,你的心得呢?”
“谬灵先祖,皆是之前在三界中犯下滔天大罪,十恶不赦之人。他们被关到的暗无天日的谬灵,不许生不许死,不许笑不许哭,不许繁衍后代不许有礼教常伦。这是亏。后来素禾创天地、生四季,还无条件给予先祖血发,这是盈。以盈养亏,却生出贪,先祖为了抢夺血发,残杀了素禾。此时,就应该以刑止贪。于是,扬非制定了刑,可是,他的刑太过严苛,导致如今谬灵民不聊生。写《道德真经》的人,应该是想重新制定一套刑法,来约束世人的贪欲吧?”
地丁说的话让扬芷想起云非,他也这么对她说过,“你先祖扬非的刑法太苛刻了,可他被仇恨冲昏了透明,他的刑法虽止了贪,也削了亏,还让不让人活了?我改名云非,取你先祖之名,我也要重新制定一套刑法,既可以止贪,也可以厚亏,使天下大同,世人皆乐。”
地丁说完,见扬芷一直一言不发,恐是自己说扬非刑法太严苛,唐突了她祖先,慌忙道歉。
“师傅,徒儿并无责备先祖之意,请师傅恕罪。”
扬芷这才从回忆中醒来,望着地丁,心中百感交集,地丁都能从他中读出他的抱负,当初自己若是能好好翻翻他的,是不是就不会对他有那么深的偏见了?若不是自己当初笃定他只是一个纨绔公子,异想天开,他们之间最后一面也不会只剩下她的嘲讽。若当初她肯多了解他的理想,说不定自己就动摇了,说不定自己就肯帮他,他也不会在战场上被云戮杀死。
真想,一切从头来过。
“师傅。”地丁见扬芷若有所思,轻轻唤了一声。
扬芷望了眼眼前的地丁,她才十五岁,他死时,她还没有出生。
“师傅,你吃了吗?”地丁开始心里的小九九。
“吃了。”
“那,那杜商吃了吗?”
扬芷暼了一眼地丁,绕了一圈,说是为了请教心得,原来是为了这个。哎,真是见识短浅的小姑娘,没见过世面,竟喜欢那个鬼家伙。若云非还活着,她肯定会喜欢云非,而不是那个狡猾的杜商。真可惜,她再怎么教导辰儿,辰儿始终不如他父亲云非。
“放心,他死不了,我不会让他死的。”
“我,我可以去看他吗?”
“不可以。”扬芷拒绝得斩钉截铁,不给地丁留下周旋的余地。
地丁见扬芷心意已决,怕再多说下去反倒会惹恼扬芷,得不偿失,便退出了屋子。
地丁出了扬芷卧室,便走到雪屋外面,趴在门上朝里面说话。
“杜商,你睡了吗?你听得见我讲话吗?你回应一下。”说着,她敲了敲门。
“你饿不饿?师傅她给你东西吃没?她打你没?疼不疼?”
地丁朝里面说了好多话,都毫无反应,又开始朝门捣鼓,可是门上连把锁都没有,完全开不开。
她一边捣鼓,一边寻思,这雪屋师卧室里有一道门,这外面有一道门,会不会其它地方还有门?地丁忽然后退了几步,望向房顶。
顶上都是瓦,肯定很好揭开,到时候她就可以从上面跳到雪屋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