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六郎约坐了两刻钟,因有事务,便起身告辞,却留下两个小厮帮着搬行李,说住到一起,凡事也有照应。
夫子欣然颌首,甲寅与师兄便忙着收拾行李,在小厮的帮助下来到一座宅院,环境幽清雅致,竟然又给单独安排一院,拨一婢女伺候。
甲寅见其安排周到,又有护卫、小厮、婢女的跟着,情知夫子跟他一起返乡,定然安全舒适,这才真正的放下心来。
是夜张六郎设宴接风,宾主尽欢。
回到小院,程慎为师父泡了茶,三人坐着说话,夫子道:“既遇故人之子,他又是惯走海船的,大船平稳,护卫周全,回家是又安全又轻松,为师在这住着也舒适,虎子你明日便返程吧。”
甲寅虽然不舍,但还是起身应了。
“登舟之日,你有三惑,如今不知可解,说与为师听听。”
甲寅想了想道:“剿匪之事,做的对,也不对。对,是因为他们占山为王,又贩私盐,既害商旅,也犯国法,该剿。”
“但我们也有做的不对的地方,如贼盗家属无辜,事后当妥善安置,贼众也有误入歧途的,该与恶贯满盈者区别对待,而不是一杀了之。”
“而且九郎在安排剿匪事务上,只奔钱财而去,对小贼弱盗视而不见,事后又扶持本为恶贼的江洪为县令,未能肃清残寇,无益于民生治安,初心不良。”
夫子欣慰的道:“你已明做人之道,但未懂为官之术,回去后,可与秦九多多沟通。听听他是怎么想的。你对婚姻的看法呢?”
甲寅的脸就红了,想了想还是诚恳的道:“一就是一。”
夫子点头笑道:“此事说易行难,你要妥善处理,不可伤了她人之心。”
“是。”
夫子又道:“你我相聚时短,也只能教你一些做人处事的基本道理,你能用心学习,为师很欣慰,即将临别,也无物可赠,就赐你一个表字吧。”
甲寅忙上前跪倒。
“无需多礼,起来说话。”夫子伸手搀扶,甲寅不敢与恩师用力,连忙站起。
夫子吩咐取笔墨,甲寅和程慎忙研墨铺纸,不一会,墨汁已浓。夫子执起京提大笔,悬腕而,却是饱满圆润的四个大字:“敬诚缉熙”。
换过纸张,又写四个大字:“慎始敬终”。
夫子满意的点点头,搁下毛笔,对甲寅道:“寅者,敬也。何为敬?在心为敬。做人当敬诚缉熙,做事当慎始敬终。
汝赤子之心未泯,进取之志未立,今后,不能碌碌无为,要有立业之思;
也不能持勇蛮进,徒惹祸事纷争。为师赐汝‘元敬’二字,戒之勉之。”
甲寅觉着一股热流从心头涌起,忍不住热泪盈眶,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轻轻挣脱恩师的手,后退一步跪下,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
是夜,师徒三人秉烛夜谈,直到三更方歇,次日一早,甲寅小心收好恩师赐下的墨宝,又用油纸包了三层,贴身藏于怀内,在夫子房门前拜别,和师兄互道珍重。
快马扬鞭,一路向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