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像条没有终点的河流,悄无声息地流淌。
每一天都似曾相识,又各不相同。
清晨四点和沈逾晟一同起床背,六点送沈逾晟出门上学,下午六点再去接他放学,回到家后共同吃顿丰盛的晚餐,宅邸内笑声此起彼伏,平凡而温馨。
饭后,两人便在各自的房间内互不打扰,亮着盏台灯,一个学习,一个复习,一直熬到第二天凌晨。
在单调的循环中,时间不知不觉地流逝……
六月上旬,高考首日,尹煜柃穿着红旗袍送考。
长发披在肩上,出门前,她去到客厅倒水,背着光,微卷的发丝在映照下闪着淡淡光泽。
夏季气温升高,放下杯子后,她干脆对着漆黑的电视机屏幕抬手将头发梳起。
“再检查一下东西有没有带齐,身份证拿了吗?具都塞塞好,多带几支黑笔,别写到一半没墨了。”
透过墨黑的屏幕,尹煜柃视线落在身后那少年,接上自己刚才的话,叮嘱道,“还有,涂卡笔拿上没?”
尹煜柃盘起头发,左手固定住,弯腰从矮柜上拿起发簪,又直起身,将木簪戳入发中固定住。
固定的间隙,她回头看了眼,发现沈逾晟单肩背着包,跟木头人似的杵在原地,也不知有没有听见自己说话。
这小子。
放下手臂,尹煜柃没好气地走到他身边,举起他的手腕,确认手表走针准确。
紧接着,她卸下他的包,绕过他,放在沙发上,拿出里面的件袋。
弯着腰,尹煜柃一五一十仔细帮他检查遍,嘴里还在不停地嘟嘟囔囔:“自动铅……橡皮……黑笔——一支……两支……笔应该够了……”妥妥的操心老母亲的姿态。
女人身上的冷香靠近又远离,仅一瞬,便让少年的呼吸紧了紧。
视线追随过去,旗袍的剪裁与她的身体贴合得恰到好处,并不紧绷,随着她弯腰的举动,更是完美地勾勒出她曼妙身姿。
美得令人心醉神迷,不禁为之倾倒。
沈逾晟注视着她的侧影,低楠道:“这样穿很漂亮。”
头发被轻轻盘起,女人一侧的刘海随着低头的动作下坠,发丝在空中纠缠在一起,添了几分慵懒的美感。
“上个月找旗袍店老板娘定制了三套,差点没来得及做好。”尹煜柃将笔袋塞回少年的包,颇为感慨地回答道。
“是么。”他心不在焉应一句。
“是啊,最后还是老板娘找自己老母亲一起帮忙才赶上时间的。”
尹煜柃又从包里抽出件袋,拉开拉链,想了想才说:“下次买点水果和营养品给老板娘送去,得好好感谢下人家。”
好半晌,沈逾晟才接上她的话,“一件旗袍做那么久吗?”
“哪止一件,”尹煜柃皱着脸扭头冲他比了个三。
少年疑惑:“三件?”
“高考这事儿可不能将就,”尹煜柃解释说,“今天穿红的,寓意开门红。明天呢我就穿那件墨绿色的,希望你一路绿灯,到了后天我就穿黄的,希望我们逾晟走向辉煌。”
说完,她还抬起手臂冲他比了个鼓气的动作,格外明媚。
女人的眉眼露出灵动的光芒,如同秋日的湖水,深邃而明亮。
不禁被她的笑意感染,沈逾晟偏过头,低笑出声,“我觉得红的最好看,就你身上这件。”
尹煜柃将件袋里的物件检察一遍,最后以大小区分,从小到大依次重叠在一起,塞回件袋中,“那么喜欢红色,以后结婚就办中式婚礼,给自己的新娘掀红盖头。当然,中式还是西式得先问问女朋友的意见啊,别自作主张。”
拉上包拉链,旗袍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摆动。
旗袍的领口设计得恰到好处,既不过于暴露,又不失典雅,露出柔美的脖颈。
缓缓走来,女人红唇微启,轻佻地拍拍少年的右肩,勾着包带提在他眼前,眉眼微敛,“好看吗?美吗?看够了吗?”
三连问,彻底让少年陷入沉寂。心事拆穿般,不禁吞咽了下,半晌都没说出话来。
尹煜柃凶巴巴地喂了声,“问你话呢,怎么还哑巴了。”
他愣愣点头,“……好看。”
原以为她是要质问自己眼睛往哪里看,当她是要凶自己,可下一秒她又得逞似的笑出声。
“看把你吓的。”尹煜柃把包丢给他,“既然看够了,考试可得好好加油啊。”
七点抵达考点周围,根据交警指引,陈叔将车停在考点东面的路边,尹煜柃陪着沈逾晟到校门口候考。
这回她算是体会了一把高考的紧张气氛。
校门前已聚集众多考生与家长,或站或坐,或交头接耳,或默默等待……不同学校的学生衣着不同款式的校服,争分夺秒地翻看复习资料。
进场在即,班主任给班里同学下发准考证,沈逾晟与同学聚在一起,脸上带着丝凝重,默默背诵知识点。
尹煜柃并不打扰他复习,等在远处家长聚集的地方,只将目光聚焦在他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