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府。
几个仆从边剪花枝边忙里偷闲地小声闲聊。
“二公子今日又要去宴会了么?”
“是啊,打扮了好几个时辰呢。”
“好像是个大人物的生辰。”
“据说是六皇女。”
碰巧路过的崔怀风一顿,愣在当场。
他竟不知道今日是她的生辰,况且他们崔家一向和皇女皇子们没有密切来往,怎么忽得联系上了。
崔怀风思绪混乱间,竟不知不觉走到了崔府门口,他的母亲和母亲的夫郎正给儿子嘱咐琐碎事宜。
平时路过,他和他们权当看不见彼此,今日不知怎么得,崔怀风的脚步忽得慢了。
庄平遥握着儿子的双臂,上下打量,又笑着侧向崔语琴,“嗯,这身当真好看,不愧是咱们的儿子。”
崔语琴点头赞同,“是啊。”
一家人和和美美,只有台阶下的崔怀风是外人。
崔语琴正要说些什么,余光瞥见了崔怀风。
一般有宴会,请帖大多都会著两人的名字,但大家心知肚明,崔家大公子不会去,所以后来有的时候干脆连崔怀风的名字都不著了。
这次也一样,即便六皇女府早早送上了请帖,由叶归帆在中间牵线,甚至特意将崔怀风的名字放在前边,他们依然习惯性地忘了崔怀风的存在。
崔语琴望着大儿子,陷入了沉思。她权衡了一下利弊,觉得六皇女的邀约还是慎重为好。
“怀风。”崔语琴突然叫住了崔怀风,她身边的崔怀瑜和庄平遥亦望向了崔怀风。
“母亲。”崔怀风垂着眸子。
崔语琴语气和蔼,“这会儿和你弟弟一道去六皇女府吧。”
崔怀风想了想,婉拒道:“儿子身体不适,便不去了。”
崔语琴深深地看着崔怀风,蹙起眉头,她这人最不喜的便是有人反抗自己,还当着他人的面。
况且,平日里他不去也就罢了,今儿他必须去。崔语琴久在官场,不怒也不吵,她知他的性子,自有治他的法子。
崔语琴用关怀的语气轻描淡写地威胁道:“你去吧,待会儿和怀瑜回来去后院,我记得还有你父亲的几套旧衣。”
崔怀风攥紧衣袖,“……是。”
崔怀瑜不满地看了眼崔怀风,又望向父亲。庄平遥仍笑着,只是眼里没什么笑意,轻轻拍了拍崔怀瑜的手安抚他。
崔怀瑜先一步上了府里备好的马车,崔怀风随后进去。崔怀风这个弟弟自小不喜他,他亦一样。去往皇女府的路上,坐在车内的二人一路无言。
半个时辰后,二人到了皇女府。二人下了马车,才发现姜掩竟和侍从候在府门口,崔怀瑜颇感受宠若惊,崔怀风则有些无措。
姜掩许久没见崔怀风,心情有些激动,不枉她收到消息早些出来。她向前几步,这才看见了崔怀风身旁的男子,她略一想便知此人大抵是他的弟弟,于是她没再前行,“你们来了。”
“啊,是,多谢六殿下邀约。”崔怀瑜先开了口,并眼尖地将礼物交给一旁候着的仆从中领头的。
“无事,你们能来,本宫很是高兴。”姜掩对着崔怀瑜礼貌微笑,余光却一直关注着崔怀风。
崔怀风知姜掩在看他,便装作不知情的样子将视线落在灯火通明的府门里面,不与她对视。
面对他的拒绝,姜掩只好转过头对崔怀瑜笑了一下,“二位与本宫一道入府吧。”
“好。”崔怀瑜矜持地应了。
到正厅的路上,姜掩漫不经心地聊些客套话,崔怀瑜没想到姜掩身为皇女却没什么架子,亲和待人,心中暗自雀跃。
待进了正厅,崔怀瑜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在场众人,竟只有他和崔怀风两个男子,他不禁有些飘飘然。
他那个名义上的哥哥深居简出的,也没什么朋友,更没听过和六皇女有什么接触,不过是沾了自己的光而来。再加上听闻六皇女洁身自好,少闻与男子来往,而方才六皇女却待他难得热切,甚至亲自出门迎接,她的态度和意思显而易见。
姜掩没想那么多,安排众人入席,因来得都是知交好友,整体席位并不多讲究。
宴上觥筹交错,客人彼此攀谈,欢声笑语不断,连佳肴都染上喜色。只有崔怀风直直地坐着,仿佛独立于世界。
姜掩说不上是什么感情,不是怜悯,不是疑惑,只是移不开眼。
崔怀风察觉到什么,无意间转首,二人四目相对。
一直沉着冷静之人终于露了拙,他匆忙移开视线。
姜掩竟莫名觉得他可爱非常,忍不住轻笑。
察觉到她的笑意,崔怀风不好意思地放下杯子。
坐在崔怀风身旁的崔怀瑜以为姜掩在看自己,害羞地将碎发挽到耳后。
崔怀风全然不知,姜掩炽热的视线让他不免紧张。他想了想,起身离开宴会,想着出去透透气。
姜掩见状,赶忙拍了拍她身旁的叶归帆的肩膀,叶归帆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帮她招呼其他好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