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很快传遍宫中,正所谓人走茶凉,以往宋贵妃权势滔天,又有太子撑腰,宫中除了梅贵妃能与她分庭抗礼,又有何人敢得罪她?
宫中之人对她无一不是巴结讨好,毕恭毕敬,连她宫里的婢女都比一些不得宠的贵人答应地位更高。
可如今她一朝势弱,那些见风使舵的宫人顿时捧红踩白,吃穿用度的品相大降不说,她的贴身婢女甚至连御医都难以请来,因此,跪了一夜而元气大伤的宋贵妃疼得连床都没法下。
这些天虽然有一些寒门士子聚集静坐,可齐铮似乎并不在乎名声,而是派一队禁军严密看守,既不暴力驱赶,同时也防止他们借机闹事。几天下来,士子们饿得头晕眼花,却毫无成效,只得知难而退。
而朝中大臣们也不敢胡乱帮腔,毕竟这次丢脸是直接丢到了北国南国使节面前,说得严重些,关乎国势和国威,谁敢在此时捋虎须、触龙威?
如果再这样坐以待毙,恐怕多年苦心孤诣就此化为泡影!宋贵妃不顾淤伤的膝盖,刚能行走就一瘸一拐地坚持去宗人府看望被关押的齐秦。
宗人府的日子恐怕并不好过,里面环境冷清阴暗,守卫森严,齐秦才关进去几天,整个人气质大变,以往伪装人前的谦谦君子之风荡然无存,他变得喜怒无常、神经兮兮,阴厉狠侫的眼神时常让送食的宫人都不敢靠近。
齐秦看见自己的母妃,上前一把握住她的手,激动地语无伦次道:“是不是外祖想到办法救孤出去了?!好、好、好,等孤出去,一定要那个贱人好看!孤要弄死他那个病秧子娘,然后狠狠折磨这个吃里扒外的贱种……”
他表情夸张狰狞,好像已经神志不清似的,宋贵妃眼底含泪,一巴掌扇了过去哽咽斥道:“都这个时候了,你还不醒醒?你外祖也被罢官了,这次母妃来看你,就是想你冷静下来找到一条生路!”
齐秦条件反射捂着自己红肿发烫的脸,呆立原地喃喃自语:“生路……生路在哪……”
没有人知道他们在里面说了什么,宋贵妃看完废太子之后,就一直待在自己的寝宫,没再出过门,像是已经认命。
……
养心殿中,新来的小宫女手握墨条,小心翼翼于御砚中研磨,不时用眼光扫向一旁正伏案挥墨的皇上,眼波含情。
哪位宫女没抱过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心思?一旁的大宫女早已见怪不怪,并无声抬手示意她退下,见她一脸愤懑不甘,大宫女心中暗叹好人难为。
要知道圣上最厌恶的就是居心不良的宫女,若是被发现,轻罚重贬,多少宫女因此挨板子?
齐铮并不清楚宫女背后的眉眼官司,他正在思考接下来该如何顺理成章封齐念为太子。齐念虽有将军府撑腰,但终归是家世不显,名声不彰。而这些天在外静坐的士子们多少还是有损皇威,若一而再再而三地一意孤行,恐怕朝廷之上会有不少人出面弹劾。
思虑再三,齐铮下笔略有滞碍,最后那抹笔锋凌厉之意锐减,只听耳畔传来一声幽幽叹息:“可惜,可惜,一副上等墨宝功亏一篑。”
“护驾!”两旁的侍卫立刻拔刀相护,一左一右上前制住了忽然窜进殿里的不速之客。
来人一身青衫手握羽扇,倒是不慌不忙站在原地,任由自己的脖子暴露于刀锋之下,却不改面上斯笑意,相貌堂堂,气质风流,端的是一派君子端方,温良如玉。
能够不动声色潜入殿中,又并不第一时间行刺,此人武功高强,目标不明,齐铮暗自警惕,面上八风不动,淡淡问道:“来者何人,所为何事?”
男人随意拱了拱手,便轻摇羽扇叹气道:“若不是陛下将草民掳来,鄙人又岂会在此?”
齐铮:“?”
正当齐铮一脸疑惑,想一问究竟时,齐馥带着阿大闷闷不乐走了进来:“父皇,儿臣好想出宫啊,可是阿大不让!”
阿大在一旁无奈解释:“公主还请再忍耐些日子,上回街头行刺之人来势汹汹,属下是担心公主的安危……”
齐馥扁了扁嘴,阿大他人是真好,但也真是婆妈呀!她这些天光跟靓靓和小零聊天,人都要麻木了,父皇生日前她还能通过准备贺礼打发时间,可这几天她真是无聊的头上都要长草了!想念手机的第10086天……
两人走近看见在齐铮一旁,被制住的男人,齐馥一脸讶异,而阿大则是立刻将公主护在身后。
“父皇,这是刺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