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儿奴闻言,一脸崇拜地望着章回,自袖中掏出一个帕子,将里面包着的几枚珠钗和几锭银两放在案上。
“仙长,求您帮帮我。这是我平日里攒的银钱,不知够不够驱邪?”
章回不动声色扫了一眼桌上的银两,轻咳一声,颔首道:“好说,好说。”
“仙长,如果你真的伏过妖,这么说,这么说……”左儿奴惶恐地瞪大眼,“我遇到的真是妖?”
画角和章回对视一眼,原以为只是驱驱邪,没想到还是一个大活儿。
章回正色问道:“你遇到的?”
左儿奴点点头:“绕梁阁每月都会选一次花魁,这个月我因一曲《陌上花》夺了魁首。阁里平日要好的几位姐妹便嚷着要我请客吃酒。”
那一夜,左儿奴向鸨母告了假。她近日身价倍增,为阁中赚了不少银两,鸨母便没阻拦。
她在绕梁阁后园花亭中置办了一桌席面,与阁中要好的三个姐妹飞玉、若香和弄影一道对月饮酒。
几人平日里都是陪着恩客饮酒,从不曾如此自在消遣,你敬我一杯我敬你一盏,不知不觉,夜色已深,后园一片静寂。
酒壶中的佳酿见了底儿,左儿奴吩咐婢女再上一壶佳酿。
婢女蓉儿很快将一壶佳酿并几份饭后果子端了上来。左儿奴为姐妹们每人斟了一杯,几人正欲干杯。
“可是……”左儿奴说到这里,一双妙目中染上了惊恐之色,胆战心惊说道,“飞玉忽然嚷了起来,说她的杯中无酒,我并未给她斟酒。可是我记得很清楚,明明是斟了四杯。我当时有了几分醉意,我还以为漏了她,便再为她斟了一杯。
“待我们坐下用果子时,弄影又说为何她没有果子。我还当蓉儿疏漏,少上了一份果子,便将自己那份给了她,也没将此事放在心上。可是后来,我的杯盏掉落在桌案下,滚落在一人足旁,我俯身去捡时,看到……看到……”
左儿奴说到这里,说话的声音都抖了起来:“那只脚未着鞋袜,黝黑怪异,不似人的脚。我吓得一激灵,酒早已醒了,瞪大眼再看时,那脚已缩入裙摆之下。我以为自己眼花看错了,可是,这时却发现,桌案下算上我,有五条裙摆。多……多了一个人。”
当时月色晦暗,花亭廊下挂着的灯笼被风吹动,光影摇曳,树影婆娑。
左儿奴只觉自己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画角蹙眉:“你们只有四人,花亭中多了一人,居然都没有察觉?”
“我后来瞧了,桌面上还是四人。”左儿奴摇了摇头,打了个寒颤,“那个……那个半身人就坐……坐在我身旁,她面前摆着一碟果子,虽看不到上身,但那果子一直在少。”
这是隐了半身。
“后来呢?”章回问道。
“我惊惧交加,又怕那东西被惊动后袭击我们。我也不敢声张,只和姐妹们说天色不早了,散了吧。我起身正欲离开,裙摆却被什么东西踩住了,扯不动。我晓得是它,再也忍不住,尖声叫了起来,一面喊着有鬼,一面扯破裙摆,与姐妹们一道自花亭逃了出来。”
四人手牵手奔出了花亭。
左儿奴大着胆子回头望了一眼,只见花亭桌案前果然还坐着一个人,不待她看清那人的模样,花亭四角挂着的灯笼忽然灭了。
园子里刹那间一片漆黑死寂。
几人手牵手沿着园内小径跌跌撞撞奔逃。
飞玉一直问出什么事了,左儿奴便将事情和几人说了,只盼着那东西不要追来。
可是,跑着跑着,左儿奴便觉得不太对劲。
她回头数了数,再次吓得魂飞魄散。
还是五个人。
左儿奴一脸惊恐地说道:“婢女蓉儿明明早就离开了。我晓得是那东西追了过来,又混入了我们中间。园子里一片黑暗,我们看不清彼此的模样,都觉得身旁的人就是那东西。
“这时,我觉得我牵着的那只手触感有……有毛,那人也转头看向我,朝着我诡异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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