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侯昊凡毫不理会,径直道:“玄风帝国元良陆少白在忘仙山上亲眼所见,那还有假么?乌桓城为保全自身,竟出此奸计,人神共愤。拜月阁受命于天,起兵平乱。别说牺牲犬子,即使全城战死,又有何惧?”
他说的大义凛然,倒真如是义军一般。曲风扬气得面色煞白,直欲上前拼命,被牧战野拉住。
雨侯昊凡突然喝道:“莫万良,还不动手!”
那莫万良突然将刀横在曲伏脖颈上。众人大惊,过了半晌曲风扬才嘶声叫道:“你这个奸贼。原来你是乌桓城的内鬼!”
曲伏脸上惊诧困惑,叹道:“莫六弟,这是为何?”
莫万良面如死灰,低声道:“曲大哥,我实有不得已的苦衷,只有对不起你了。”
曲伏扬眉怒道:“对不起我?你对不起的是乌桓城十几万父老乡亲黎民百姓!倘若想要曲某性命,只须说上一声,曲某随时引颈将头颅割了给你又有何妨?但为何连累城中父老乡亲?”
莫万良颓然不语,面有愧色。
雨侯昊凡嘿嘿笑道:“乌桓城已被我碧雨帝国大军攻下,你们困兽之斗,又有何益?”
南宫易喝道:“老狗贼,快将曲城主放了,否则恕少主可真没耐性了!”他再一用劲,刃锋登时又进了三分,山月关痛得大叫。
雨侯昊凡盯着牧战野道:“我有一个建议,不知玄天侯愿不愿意?”
牧战野道:“倘若依旧是劝降的话,那便不用说了。”
雨侯昊凡道:“南宫易把犬子放了,我便任由南宫易、令嫒和曲公子走出这扇大门。”
他膝下只有这么一个儿子,虽然适才言语豪壮,但实是不敢以此相赌。况且此刻城中尽是碧雨帝国围兵,他们三个少年未必逃得出去。
曲风扬厉声道:“老狗贼,你当少主像你一样,是贪生怕死苟且偷生之辈么?”
牧战野沈吟半晌,突然在馨儿耳边低声细语。馨儿不住的摇头,泪珠晶莹,夺眶而出。
牧战野摸摸她的脸颊,拭去她的眼泪。又以“传音入密”对南宫易和曲风扬同时说道:“眼下乌桓城虽被攻破,但仍有许多弟兄在外狩猎。要想夺回乌桓城,首先便要保存实力,将失散的豪雄们召集起来。咱们一起受困此处,定然凶多吉少。倒不若你们先行离去,暂时到琼海沧浪岛避上一避。我一定会和曲城主到那里与你们会合。”
南宫易知道此言非虚,这雨侯昊凡功力惊人,又有如此多狗贼围困,且曲伏落在他们手中,倘若自己三人在此,恐怕只会拖累。倒不如先离开此处,说不定牧战野心无旁骛,反倒可以伺机救出曲伏,再与他们会合。他对牧战野极为信任,当下点头。
牧战野又蠕动嘴唇传音说了半晌,曲风扬却是死也不肯,只是摇头。
曲伏突然大喝道:“曲风扬,曲家男儿都是顶天立地的好汉子,你怎能如此婆婆娘娘,不成大事!”
曲风扬全身一震,回头望向父亲。父子二人对视半晌,曲风扬这才稍作迟疑,缓缓点头。但方一点头,双眼登时便红了。一个多月来,南宫易首次瞧见曲风扬如此动情脆弱,将心比心,不由替他难过。
当下牧战野道:“好。既然昊凡雨侯这么说,咱们便一言为定。”隔空伸掌。
雨侯昊凡点头道:“一言为定。”隔空击掌为誓。
南宫易在山月关耳边低声道:“侄子,今日暂且饶你一命。下次看见老叔,赶紧逃得远远的罢。”轻轻一送,将他推下树去。早有狗贼涌上前将他接住。
南宫易哈哈一笑,跃下古柏,与曲风扬并肩而立。
牧战野传音入密道:“此去沧浪岛两千余里,海上多凶险。你们一定要小心。到了岛上,馨儿极为熟悉,你们先安顿下来,不必担心。我和曲城主快则十日,慢则一月也会赶到岛上与你们会合。南宫易兄弟,我这支银珊古玉箫你先拿去,当日那首碧海潮生曲你还记得么?”
南宫易点头。
牧战野传音道:“那便再好不过。倘若我和曲城主一月后仍未回到沧浪岛,你便拿这支珊瑚笛到东面五百余里的银珊屿去找琼海海神,吹奏这碧海潮生曲,他定会借兵给你们。那时你可以带着海神兵到乌桓城附近海域寻找失散的豪雄,共商复城大计。”
牧雄括冷冷道:“牧侄子,再不让他们走,只怕就走不了了。”
牧战野从腰间取下银珊古玉箫交给南宫易,拍拍南宫易与曲风扬的肩膀,传音道:“乌桓城复城大举,就在你们肩上。不必儿女情长,务必以大局为重。只要齐心协力,重建桃花源城便指日可待。”
他顿了顿,又加了一句:“馨儿就交给你们照顾了,多谢!”
南宫易与曲风扬齐齐点头,跃上蚀日兽的脊背。曲风扬回头瞧了一眼父亲,见他嘴角含笑,目中满是赞许期待之色,心中悲愤、难过、担忧诸多情感一起涌将上来,险些便要哭出声来,猛地回头道:“走罢!”
南宫易抱紧馨儿,叫道:“兽兄,走了!”蚀日兽长嘶声中,昂首踢蹄,急电般冲出门去。
馨儿回头叫道:“爹爹!爹爹!”泪眼朦胧中,瞧见门外狗贼潮水般涌入院中,墙里玄天浪涛斩冲天飞起,在苍穹中划过一道眩目的光芒。
蚀日兽蹄下生风,一路狂奔。沿途望去,火光冲天,刀光刃影,呼喝厮杀之声遍野传来。满地尸体,屋败楼破,一片狼籍。曲风扬悲不可抑,撕破衣裳,立在蚀日兽背上嘶声狂吼。
突然“嗖”的一声,一枝利矢破空射来,从背后贯穿曲风扬左肩。曲风扬怒吼一声,抓住矢头,将那长矢硬生生拔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