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气味勾起了画角心底深处最不敢想起的那一幕,她的目光瞬间黯淡。
雷言寒着脸端坐在堂上,浓眉微皱,手指轻叩桌面,一脸的不耐。
虞太倾和他并排而坐,抬睫见画角走了进来,不动声色瞥了她一眼,并未言语。
雷言低头看着桌面上才整理好的卷宗,问道:“姜画角,你自重云殿出去后,去了何处?”
画角说道:“我在园中赏牡丹。”
“和谁在一起,有何人作证?”雷言说着抬眼瞥了画角一眼,待到看清画角的模样,一脸惊诧地站起身,“是你!”
雷言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么说,这次行凶的妖,便是你了?”
画角早料到雷言会怀疑自己,解释道:“雷指挥使,不是我!”
雷言惊觉自己太过失态,又缓缓坐下,问道:“虞都监,这不是九绵山上那只朏朏妖吗?我说要将她擒拿,你说要自行处理。怎么,她竟成了郑中令家的小娘子?”
虞太倾直直盯着画角,缓缓说道:“雷指挥使,我也正有些疑惑。”
画角觉得自己越发不懂虞太倾在想什么了。
他如此阴晴不定,她不求他能为自己作证,只求他不要落井下石。
雷言忽然大笑着说道:“朏朏妖啊朏朏妖,我就说呢,为何妖物来去无踪,却原来你是冒充了郑中令家的小娘子,光明正大入的牡丹园。”
他冷声说道:“说吧,你是如何残害孔小娘子的,为何她身子变成了那副样子。”
画角唇角扬起一抹冷笑,她就晓得,若她真是朏朏妖,或许会被他们怀疑成凶犯,却不想他居然连调查问话都不曾,直接便定了她的罪。
画角一脸惶恐地望向雷言,说道:“雷指挥使,你任何凭据都没有,这便要定我的罪,是不是有些草率?我听说了孔玉的死状,也晓得当时天气由春到冬,这都不是妖力低微的小妖能做到的。”
雷言怔了下,哈哈假笑了两声,说道:“此言差矣!你们妖物作案自与人不同,手段极多。你到底是如何害死孔玉的,既入了天枢司,本指挥使就不信你不说出来。”
画角一脸疑惑:“雷指挥使说的对,小女子也曾听人说起过,妖物的确手段极多。只是,我不明白,这与我有何干系?你方才说什么朏朏妖和九绵山,我从未去过九绵山,不懂伱说的是什么?”
雷言唇角的笑意蓦然凝住,目光灼灼地盯着画角。方才他只顾看画角的脸了,直到此刻才察觉到眼前这小娘子根本就没有妖气。
雷言蓦然起身,快步行至画角面前,冷声问道:“你不是朏朏妖?”
画角故作惊吓地向后退了两步,一脸恐慌地摇头:“我是人,雷指挥使自可到郑府去问。”
画角并不想将妖珠之事说出,便拒不承认。雷言总不能将她这个活生生的人,说成是妖物。
雷言瞪圆了眼睛,不可置信地望向虞太倾:“虞都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虞太倾起身行至画角面前,流云般倾泻的襕袖上绣纹繁丽,在幽淡的灯光下折射出灼灼光芒。
画角的心瞬间提了起来,如今她的死活捏在虞太倾手中,倘若被他拆穿,只怕今日不好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