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丹气凝聚在一起,化为一道璀璨的金黄光束,唰的一声没入了悬浮在空中的古卷之中,激荡的气流将奔袭而来的妖兽一一弹开,巨大的力道震碎了触及的条条兽骨,一阵哀嚎低啸之音此起彼伏。
群兽变得畏畏缩缩,即便是那擂鼓妖的鼓音旋律再怎么忐忑曲折,也似乎不能激荡起它们体内的斗志,只是静静地匍匐在地,身形一点点的往后挪,像是眼前存在着一头荒古神兽一般,令它们不能冒犯天威。
擂鼓妖急躁低吼几声,见众兽仍然无动于衷,也不再去擂胸前那已变得无用的石鼓,而是身形大踏步的往前奔袭,口中同时念叨着模糊不轻的音节,沉重的身躯踩踏在地,发出声声砰砰巨响。
只听“呼”的一声,一点青色妖火从它口中喷出,瞬间呼啦啦的暴涨数十丈,遮蔽了半边天空,犹如一片汪洋,激荡起惊涛骇浪,气势如虹的朝着古卷击去。
可浪头还没有来到古卷近前,只听“轰隆隆”一声声巨响,天摇地动,古卷唰的一声没入地面不见,一道宽达数百丈图纹虚影在地面中一闪而逝,令漫天妖火失去了目标,兀自在空中来回激荡不休,冲散了朵朵乱云。
擂鼓妖怒吼一声,上肢重重一挥,漫天火焰收摄在他的体表,使浑身鳞甲缝隙间都透出道道青焰,犹如身着一套火焰神甲一般,它整个高高跃起,一对巨拳朝下轰然落下,拳面雷鸣爆响,道道气流涡旋在四周生灭不休。
“砰”的一声重重击在大地,尘埃震天,化为了一片朦胧。
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一个巨大无比的坑出现在尘雾之中,那擂鼓兽站在整个坑中央气喘如牛,神色中带有几份茫然之色,仿若方才那张斑驳古卷没入地表后便再也探寻不到踪迹。
它低吼几句,正想跃出大坑继续袭杀山中的那些修士,却不料变生肘腋。
大地嗡鸣震动,一道道石峰从地底迅速升起,瞬间高达数十丈,犹如插天宝剑一般,煞气凛然,使整个天色垂成一片灰暗,道道沉重压抑气息从石峰中透出,一条条闪电霹雳犹如蓝色怪蛇,不停地在石峰之间游走,击中一头头惊骇欲绝的妖兽身躯。
这些被电蛇触及的妖兽,连惨嚎声都来不及发出便化为了漫天灰烬簌簌坠落,即便是那些最坚硬兽骨也不能逃避噩运,只有一些实力强悍堪比金丹修士的妖兽仍然在石峰中躲闪腾挪,苦苦挣扎,不过败亡已经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那擂鼓妖见此口中怒吼连连,眼底深处还潜藏着丝丝恐惧,它身形猛地一跃,小山般的身躯狠狠撞击在一根石峰之上,后者“咔擦”一声便崩断开来,坠落的一截石柱被他狠狠抓起,挥舞转动,已是扫灭了一条条游荡的电蛇。
巨爪轻抓,其上泛着道道火焰之力,刚好摄起一头路过的妖兽,竟将此妖腹部给快速剖了开来,一颗淡青色妖丹被其取下塞进口中,身形一阵劈啪作响,竟是凭空高大了丈余,一身气势更是水涨船高,简直比数十个丹成修士周身气息凝合到一起还要强烈。
此兽低吼连连,右臂不停挥舞着巨大的石柱,左爪发疯似的追逐着一头头妖兽,要将它们杀了取丹。
“不好!”那高瘦修士吃惊说道,“这千峰阵阵图本就残缺不全,我们更是修为低微,不能发挥它本来的功效,没想到这妖兽竟然如此残暴,能够生生吞食其他妖兽的内丹来增长修为,若是任由他施为,怕是要整个阵势都要生生破去!”
此人一脸煞白,也不去管失去丹气后的反噬之力,眼中全是焦急神情。
他看了看四周仍然端坐的同门师兄弟,最后把目光投向站立一侧的陈昊来。
“我?”陈昊吃惊的指着自己,皱眉说道:“阁下难道是要我去遏制那头此时发狂的擂鼓妖不成?可说实话我的实力连你的不如,之前争斗,只不过靠着法器跟肉身罢了,此时这擂鼓妖功力再涨,看他手持的那根巨大石柱,我怕是一个照面就会被拍成肉泥!”
“道友过谦了!”那高瘦修士回道,“你之前与此妖争斗我们都看在眼里,虽然修为稍稍不如,但是仍然能给这头妖兽造成一些创伤,我这有一枚避雷木符,你拿去了自可在阵势中自由行走,若不及早将此兽斩杀,让它继续晋升下去,怕是都能破开内丹,成就妖婴都说不定,到那时非但我们整个山门都会覆灭,怕是阁下也会有性命之忧。”
一道淡蓝色令牌状物事呼的一声飞过,陈昊眼疾手快将其抓入手中,触及微凉,只觉得耳畔的雷霆爆鸣之音都变得弱不可闻,如同一个无形的气罩将其隔离开了一般。
他紧紧攥着令牌,疑惑问道:“你把它给我,若是阵中那些电蛇到此,岂不在场诸人都要遭殃?”
“无妨。”高瘦修士摇了摇头,“这里乃是整个千峰阵的阵心所在,只有整个阵势中的石峰完全被摧毁,外面的气势才会波及到这儿来,自然无须担忧。”
“既然如此,为何不趁着这些妖兽被困在阵中,我们先行从空中逃走?”
高瘦修士叹了口气,脸色变得有些灰败,自嘲道:“也是怪我们本领低微,发挥不了这千峰阵的真正神效,本来在这阵心中是可以施展手段,裂出一条虚空通道逃生,可我们即便集中在一起,也演化不出这道阵势来。”
“原来如此!”陈昊恍然大悟,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心中暗道,这人打的好算盘,本来我虽然从那云中冲出来驰援,可一旦见势不妙立马就会抽身而走,这名修士竟然使出这等绝户计策,将自己一同困在一个大阵之中,此刻只能争斗到底,不然自己也难生还。”
他沉吟说道:“你所布置的这个阵势可还有其他变化,还不一并交给了我,免得我在与那妖兽争斗之时出了什么变故,连带着所有人的命运倾船颠覆。”
“道友高义!”高瘦修士脸上满是感激神色,“虽然这千峰阵乃是我门先祖留下来的旷世奇宝,但道友愿意舍身助人,交给你一些粗浅应用法门也无妨。”
陈昊默不作声,静静听完此人所说的法门,忽然将空月剑召出,左手青莲盘旋,眼中火焰双点,一边奔出这阵心,一边冷笑一声,“什么高义,我算是瞎了眼竟然来救你们这帮修士,如今之所以去跟那妖兽挣命,只是在乎如今一起处在阵中两位朋友的死活,与你们没有半点干系,若是只有我自己,怕是就待在这阵心中,等你们这些恩将仇报的修士死光了我才会出手!”
“什么!”高瘦修士闻言愕然,煞白的脸上出现一块不正常的红晕,嘴角竟被气得流出一道血丝来,他才想回骂几声,忽然身体轻震,像是丹田反噬再度发作,只得盘膝坐下运功,免得好不容易凝成的金丹给碎裂开来。
却说陈昊一脚踏出阵心,却觉得空气猛地一滞,粘稠如水,仿佛进入了一座巨大的雷池一般,耳畔满是电蛇游弋发出的滋啦声响,还有那擂鼓妖震碎石峰嗡然震动。
四周一片尘埃朦胧,陈昊注目望去,却见远处一座数层楼高的模糊身形正在四处走动。
“这是方才那头擂鼓妖?”他倒吸了一口凉气,此兽的身躯竟然变得如此巨大,也不知道到底吞食了多少妖兽的内丹,难道它的肉身就没有极限,不会因为狂暴驳杂的能量爆炸开来不成?
如此巨大的身躯也不知道究竟到了什么样的修为,可千万不要破丹成婴,那样自己对上一点机会也没有,除非立刻转返阵心所在,带着郑家兄妹一起避入佛土空间之中。
只是这乃是下下之策,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实施,且不说那藏空法师曾经告诫过不要随意肉身进入佛土,那天玄宝珠乃是自家的最大秘密,又怎么能泄漏给他人得知?
虽说郑家兄妹品性良好不会见宝起意,但谁也无法保证他们会不会无意中说出或是被人施展搜魂法术给得知真相来,若被得知自己身怀天玄宝珠这般的至宝,怕是整个世界都将与自己为敌。
陈昊叹息一声将脑中的纷杂念头抛开,叹了口气暗道,可惜这儿电蛇乱舞,灵识透体而出就会被震散一空,无法探寻那擂鼓妖如今的修为,也好早作应对。
“砰”
又是一声惊天动地响动,朦胧尘雾中,那擂鼓妖的巨大身影离他越来越近,像是已经察觉到了他的气息,正在一步步往这儿赶,沿途的路障被它一根根的崩裂拔除,迎面扑来的气息如同一座大山倾轧过来一般。
陈昊心中一凛,生出一股浓浓的无力感,面对这道道气息,他甚至生不出反抗的念头,就像是一个三岁孩童面对着一位魁梧巨汉一般。
破丹成婴,这擂鼓妖达到了么?他心中惊疑不定,脚下才想退却,灵台中分出的一道心神忽然传递出一个意想不到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