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十桉双手插兜,他没来得及穿外套,身上是一件米色的毛衣,衬得他干净又温润,他弯唇笑了笑,欠欠的劲儿又上来了:“凭什么?凭什么帮你?”
柳宁:“……”
“柳宁,我可不是那种争着抢着做雷锋的人,你说帮你就帮你啊,凭什么?”
“你想怎样?”
“我不想怎样,我就是不帮。”
他有时候冒上来的那股子无赖劲儿和痞劲儿是真让人拿他没办法,任凭你说什么他都不管,也天不怕地不怕,说不帮就是不帮。
柳宁分不清他是在开玩笑还是认真这样讲,但她却很认真,此时此刻,沈十桉是她唯一也是最后能求助的人。
“我想学舞蹈。”
她忽然说出个莫名其妙的东西出来,沈十桉怀疑自己听错了,他觉得柳宁在异想天开:“你爸欠了多少债?”
“大概还要两百万。”
“都这样了你还想着学舞蹈?”
“嗯。”
“钢琴不学了?”
柳宁摇头。
“沈十桉,我想学跳舞,还有家里欠的债,你能不能帮帮我?这些钱我会还给你们的,等长大以后我都会还的。”
沈十桉笑了,他说:“你怎么还?柳宁,两百万对现在的你来讲可不是个小数字。”
“用一辈子来还。只要我能工作一天,我就会继续还钱,我已经做好了还一辈子的打算。”
“拿以后的一辈子的时间来赌啊?”沈十桉觉得这小姑娘的脑子确实还没长好。
“柳宁,你才八岁,一辈子还很长。”
“沈十桉。”她的声音从未如此……卑微过,她反问他,“你觉得我还有更好的选择吗?”
破产以后她似乎成长的更快了,本来就比常人稳重些,此时的语气却完完全全像个大人了。沈十桉受不了她这样的语气,觉得上天真是不公平,给了她偏爱,却又不偏爱到底,你让一个八岁的小姑娘怎样去面对她接下来的人生。
这件事沈十桉其实不应该管,也没必要管,周睿琳对柳家讳莫如深,他爸的态度虽然模棱两可,但没有答案就是最清楚的答案了,沈十桉今年也才16岁,沈家是他一个独子不假,但没有掌权前他也就是个提线木偶,做不得数,一举一动都受人控制,受人挑剔。
他和柳宁只见过两面,这姑娘又处处不耐烦他,按理说不值得沈十桉为她费心与周转。
可是他不是那样冷血的人,事事如果都按规则那该多冷漠,多森严,规则之外有人情,今天别说是柳宁开口了,即使她没开口,沈十桉到最后也不可能坐视不理。
他叫了阿姨:“麻烦您去我房间帮我把搁在床头柜里放着的那些银行卡拿过来。”
“全拿过来吗?”
“对,我不记得是哪张了,你帮我都拿过来我自己看看。”
“好。”
阿姨领命去了,沈十桉再次看向柳宁,和她道:“你再等等。”
如此便是答应要帮她了,所有人都对她施以冷脸,只有他三言两语就轻易地答应帮她,沈十桉……还真是有点烂好人啊。
等了一会儿,阿姨再次折返回来,沈十桉从她拿来的那些卡里辨认了下,抽出其中直接递给柳宁:“里面有两百多万,密码95062。”
这人把话说的像是交接白菜一样,可是眼前的却不是一颗便宜的白菜,是一笔巨额,柳宁觉得难以置信,她恍惚地看向他,没敢接,问道:“你就这样给我?”
“不然我再给你换成现金?”
“不是。沈十桉,这似乎不是一笔小数目,你不用问问你家里人吗?”
“担心什么?”沈十桉不耐地挑了挑眉,“我既然给你了我妈还能找你要回去不成?你放心吧,给你了你就拿着,去把你家的事情解决了,去做你自己想做的事情,舞蹈老师我再问问我朋友,一定过给你找最好的,柳宁,你以为十桉哥哥这个称呼还能让你白叫不成?”
冰冷的冬日,少年的笑容却比任何东西都灿烂,连气温都不能奈他何。
柳宁想问很多的话,以及他为什么要这样帮自己,但想了想以后柳宁又通通都没问,她伸手接过了那张银行卡,语气低吟,千言万语尽数只化成了一句:“沈十桉,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