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岭村西义庄。
义庄是座面阔三间的砖木大屋,黑瓦人字顶,坐北朝南,夯土围墙围着,孤悬村外路边,四下荒芜,备显冷清。
此时,夯土墙上的双扇木门半掩,院中枯黄大树下,一个穿着白色中单、白色短裤和木屐的男子躺在躺椅上,手摇蒲扇,神色悠然,闭目养神。
“立阳师弟。”林凤娇从正中堂屋里走出来。
唤作“立阳”的男子睁开眼睛,懒洋洋地问道:“师兄连着看了三天,这时候出来,可是找到相关记载了?”
“一无所获。”
林凤娇坐在凳子上,提起茶壶倒茶,饮了口凉茶,顿觉秋日燥热消散了不少,让人精神一振,通体舒泰。
“还是师弟会享受。”他颇为羡慕地说道。
立阳笑了笑,端起手边的小茶壶对着壶嘴饮了口凉茶,然后放下,慢条斯理地说道:“不如师兄巴闭,我一介懒汉,学道心不静,生意不想做,除了守义庄混日子,一无是处。”
“我听说令尊想让你回去继承酒厂?”
“是啊,我爹整天盼着我的义庄开不下去。师兄,你评评理,世上哪有这种爹,竟然逼我回去继承家业?”立阳气愤地说道。
林凤娇:“……”
他真想抽自己两嘴巴,没事提这茬干嘛,人家有酒厂可以继承,有义庄可以经营,自己呢,混到背井离乡,寄人篱下,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啊。
林凤娇迅速转移话题,说道:“林老太爷恢复得很快,再过两三天应该就没事了。叨扰师弟这么久,实在不好意思,过两天我就走。”
“急什么,多住几天。”
“任家圩的显通师叔年纪大了,想把义庄转手回山清修,我打算接下来。”
“任家圩义庄啊。”立阳翻了个身,兴致勃勃地说道:“师兄,任家圩是个好地方,离县城近,县城又在江边上,来来往往的船只、行商众多,大有钱途。不过我听四目师兄说,显通师叔那个人很难搞,出了名的死要钱,转手费怕不低,师兄要有大出血的准备。”
林凤娇暗暗算了算手里的银钱,心情沉重,默然不语。
立阳看了他一眼,大方道:“师兄要是手头紧,我这儿还有点钱,你拿去应急。”
“先去问问显通师叔的意思再说吧。”
“也好。”立阳点点头,脸上慵懒神情瞬间消失,目露关切道:“师兄,师弟我本事低微,厉鬼僵尸根本应付不了。你走了以后,林老太爷不会出问题吧?”
林凤娇迟疑道:“我仔细查探过,林老太爷是人无疑,绝对不是什么僵尸妖怪,但像他这样死了又活的情况,我头一次见,祖师传下来的里也找不到类似记载。”
“问问下面?”立阳指指地面。
林凤娇思忖片刻,摇头道:“生死有命,林老太爷死而复生,何尝不是命?存在即是合理,地府不管,林老太爷也未作恶害人,我们无须多管闲事。”
立阳正要张嘴说话,门口忽然传来人声。
“林道长在吗?”
林家老管家福伯推门而入,瞧见树下的林凤娇和立阳,隔老远便作揖行礼道:“林道长,立阳师傅也在啊?”
树下二人起身回礼,林凤娇问道:“福管家,你找我?”
“林道长,我家老太爷和老爷想请你吃饭,已在家里备好酒菜,请你务必赏光。”福伯瞟了眼立阳,客套道:“立阳师傅跟我们一起去吧。”
立阳识趣道:“无功不受禄,你们去吧。”
福伯点点头,询问林凤娇道:“林道长,老太爷和老爷已经等着了,我们这就出门?”
林凤娇低头看看身上的衣服,昨天才换的,还算整洁,欣然点头道:“福管家,我们走。”
林家作为林家岭地界数一数二的地主老财,大宅建在村子中央,白墙黑瓦,三进宅院,面阔五间,有左右厢房、祠堂、箭楼,看着颇为阔气。
林凤娇随福管家穿过大门、天井,来到客堂,抬目一望,赫然看到林老太爷和林老爷端坐于官帽椅上,显已等候多时。
虽然林凤娇每天都来给林老太爷脉诊,可眼前的林老太爷还是让他心神巨震,面露惊容。
“林老太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