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令隐二人跃到红尘客栈的屋顶,伏得很低,警惕地四下张望查寻。
而客栈中,扶祗坐在房间,抿了一口银伯刚刚为他泡好的茶叶,不耐烦地向天花板看了一眼。
银伯笑道:“公子,要不我施个法,将他们赶下来吧。”
扶祗摇了摇头:“凡人修仙实属不易,他们能有此敏锐的洞察力是件好事,我们又何必去扫了他们的兴。”
“如此说来,目前我们客栈这种除了公子你,确实全是精怪。”
“你与那哭鬼倒好说,已是得了道的散仙,其余的么……”
“公子在担心小宝吗?”
扶祗放下茶盏,吁了口气道:“她心思单纯,做事全凭一腔热血,遇见谁都是掏心掏肺地真心对待。我怕她发现真相不是自己想的那样后,会自己伤心。”
银伯亦叹口气:“既是如此,公子为何不去揭开真相,助她一番呢?”
“不是时候。且她想要修成正果,此劫难亦是必经的,虽然过程会有些难以承受,但跨过去,便能柳暗花明。”
“那王昭礼……”
扶祗挑眉,眼底眸光流转,神色却是复杂起来。
“他本是陵光君转世历劫,已历经九世,此世完毕,便会重返天庭位列仙班。”
银伯看着他,知他还有后话,并未接话,只默默将那空了的茶盏满上。
扶祗点头接过,继续说道:“他是广目尊者的徒儿,放他下凡也是于他的一场历练,无论结果如何,都是他的劫数,广目尊者亦是自有决断,我又何必去逞那英雄。”
银伯踌躇着开口:“可是……”
扶祗知他心意,只淡然一笑:“于人间犯下的错,自是要在人间赎了罪方能再回去。否则,这神仙未免做的过于逍遥快活了。”
银伯叹息着点点头:“希望小宝莫要陷的太深。”
“但愿吧。”
*
茅小宝看着镜中的自己,满意地转了个小圈,裙摆摇曳,端的是青春年少,俏丽多姿。
可这条裙子的由来,却没有那么顺当。
那是今年过年去集市时,她远远便看到这件玉色绣折枝堆花襦裙,直奔着便冲了过去,而扶祗摇头说道:“难看难看,裙长袖宽,怎么干活儿?隔壁酒馆小二那套大红色裤褂我觉得就很喜气,改明儿个让银伯扯几尺布给你做来。”
茅小宝噘着嘴道:“你没看到那小六子自打穿上那身红衣,成日一副要哭的模样?真的难看死了!我就要这个!”
“这、这……”扶祗凑到她耳边压低声音:“太贵了,不买。”
说着,拉着她便要走,而银伯却掏出钱袋道:“难得小宝喜欢,便买了吧。”
扶祗眉毛一挑:“好你个老树,还存下了私房钱!给我看看,你有多少钱!”
说罢便过来抢银伯钱袋,却被他灵巧避开。
那卖衣服的大姐不住摇头,指着扶祗言道:“你这人,好不通人情。女儿喜欢一件这样便宜的衣服,你推三阻四不给买便罢了,你老爹掏钱你也不让,还要抢了老人家的体己钱,真是不像话!”
扶祗却脸一沉:“谁是我老爹,哪个又是我女儿?你这卖衣服的眼睛不好使便抠出来让我当球弹两下,少在这里眨着一对三角眼胡吣!”
茅小宝连忙打起圆场:“大姐,这不是我爹,他是我老板,我们三个是一个团队,没有亲属关系,都是城北红尘客栈的。”
大姐却不依不饶:“开客栈的啊,那更要宽待属下了。这衣服如此便宜,小姑娘喜欢便来送给她,如此穷酸,想来那客栈生意也不好。”
扶祗亦撸起袖子:“你说衣服便宜,既那样便宜你怎不送我?抠抠搜搜的,一辈子挣不了大钱!我看你印堂发绿,快回家瞅瞅别后院起了火,挣的钱都给你丈夫那姘头养了孩子!”
那大姐暴跳如雷,跺着脚大骂扶祗,在路人劝说下方渐渐止住,也没心情再出摊,草草收拾了便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