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瞅着时间差不多了,秦时月和李承平准备坐马车去范府。柳国公即使万般不舍,也只能笑着送两个孩子离开。李承平快走到马车时,突然停了下来,面上十分纠结,似是下了很大决心后转身。他从草垛上摘下两串糖葫芦,一步一步慢慢朝着柳国公走去。
“给您和外婆,药苦,这个甜”,他的声音极小,手上止不住的颤抖。这一次李承平没有躲在任何人的身后,就这样面对着柳国公。
柳国公没有在意这些细节,双手接过糖葫芦,眼里泛起泪花:“好好好,老臣定会将殿下的心意一字不落地告诉她”。随后,李承平又向马车的方向走去。柳国公目送马车离开,一滴清泪跌落在红彤彤的糖葫芦上。
马车上,李承平透过车窗缝隙里看着外公的身影越来越小,慢慢消失在视线中。秦时月一言不发,直到李承平转过身,收起眼中的不舍:“范家作为生辰宴筹备方,家主和夫人不在说不过去,范大人只会在迎接和开席时出现,其余时候你可以跟范思辙多来往。你与他是表兄弟,血脉亲缘。亲厚些,倒也说得过去。”
“我也早就想见见我这个表哥,听说他在商贾之道上颇有天分。《红楼》能远销北齐,除了仰仗范闲的诗仙之名,也少不了他在背后运作。想来是司南伯教导有方,后继有人啊。”
若不是秦时月是范家的常客,见过范思辙被自家爹爹数落的样子,也会以为司南伯对范思辙寄予厚望,精心培育。想来也是讽刺,父子二人朝夕相处却不及未曾谋面的表兄弟,也不知什么时候司南伯才能发现范思辙的天赋,引以为傲。
而此刻的范思辙正坐在门口的石阶打瞌睡。范若若走过来:“范思辙,起来”。范思辙动了一下:“哎呀,姐,这不是还没来吗?今早娘卯时未到就把我拉起来,就让我眯一会儿,就一会儿。”
“来了”,两个家丁在范若若的示意下,将范思辙从台阶上架起。范思辙迷迷糊糊地站在后面打了个哈欠,看见马车朝着范府驶来后,让家丁将自己放下,又拍了拍自己的脸。我不能给范家丢人,不能给爹丢人。他赶紧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服、头发。
马车停稳后,秦时月和李承平先后下车。因着常来,秦时月便唤了声:“世叔、叔母”。范建夫妇笑意盈盈地点了个头。见着李承平,众人行礼:“见过三殿下。”
许是刚在国公府经历过这场面,李承平淡定了许多,细长白嫩地手指收进袖中,抖着长袖:“免礼”。就这两个字,细听还带着些颤音。
众人平身后,李承平没有看范建,他的目光落在了范思辙身上。范思辙起身抬起头,正对上李承平的目,二人就这样一直看着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