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人长辈!这个人是个妖怪!快把他抓住!”出幻境的那一刻,夏从心几乎以为是自己在大声求救,但是不是。 夏从心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还在大殿的原来位置站立,原来她从没动弹过,而这划破幻境的声音,是从她侧前方传来。 此刻所有孩子和考核的把关仙长都在凌源派思峰的大殿里,大殿整体是庄重的黑色,高大粗壮的两排大柱上绘着神秘的黄色符,大殿十分的高,人站在殿中显得十分渺小。大殿正上方有个巴掌大白玉印章,发出朦胧清光,笼罩着整个大殿。没出幻境的孩子还闭着眼睛,出来幻境的孩子却睁开了眼。 出幻境的瞬间,夏从心的神智就立刻清明,所有在幻境中感觉到的伤痛,瞬间消失无踪,她轻轻一搓,自己血肉模糊的手已经一丝痕迹也没有了。 如此神奇! “就是他!我看到他在刚刚那一关,小腿变成了黑烟,正常人的腿怎么会变成烟,其他人都没有!” 夏从心顺着说话的方向看去,就见对角一个十来岁的男孩子手高高抬起,手指的方向……她定睛一看,不就是那威胁了她的小胖墩!别以为他在她脑袋里说话,她就不知道是这小胖子干的!长胖乎乎的、和她一般五六岁的样子,一团雪玉般可爱,竟然攻击她还威胁她! 就在她看向小胖子时,小胖子也在看她,凶狠的眼神已经消失不见,却威胁性的抬了下浓眉,五指在身侧合拢又张开,做了个“爆炸”的动作。那手指胖胖短短,若非他神态嚣张,动作倒是像是猫爪踩奶般稚嫩有趣。 这么嚣张?大庭广众之下威胁我? 就在她这么想的时候,就突然感觉头部剧痛,就像一把巨锤当空抡下,她脑中一痛、眼前一黑,脚步踉跄两下打了个转。她竭力稳住身体,双手一把抱住头部,□□着缓缓蹲下了身,就不受控制的歪在了地上。 小胖子用行动告诉她,这不是威胁,他是真敢做! 果然她运气就是这么差,以为是运气好遇到救星,还准备出幻境了报答人家,结果是惹到了个煞星!她是情非得已砸到人的!她是受其他人连累,她招谁惹谁了?! 而这小胖子竟然有这种修真手段!不是说除了第一关的一个天才,其他人都没引气入体吗?他这么做,其他人看不到吗?周围的仙长呢? 夏从心想□□求救,却声若蚊蝇;想就地打滚引人注意,却连动动手指都困难。她疼到眼前发黑身体打着抖,人快要窒息,却连大口喘气都困难。 这死小孩,是一出手就想要她的命! 前方鹤发童颜的把关师叔,已经被孩子告密的喊叫吸引,看了过来,但是却并没有注意到夏从心。 毕竟刚刚大殿里的孩子大半都被幻境吓住了,稍微好点的手软脚软摊在地上,更厉害一些的,哭的嗷嗷的在地上打滚,夏从心这团在地上的样子,还真不起眼。 那告密的孩子一嗓子把大家都喊安静了,夏从心也叫不出来,吸引不了大家的注意力。她渡秒如年,眼睛渐渐发红…… “他小腿都是黑烟,那不是被油烤的,我分的清楚,我没有骗人。”那举报的孩子张庸强调,他实在是声音洪亮,大殿里一百多号人,都能听见,连夏从心也隐隐约约听到了声音。 张庸十来岁的模样,面皮白皙,穿着干净的布衣,看起来家境还不错。此刻,他紧咬着牙关,显然是做出了极强的思想斗争之后,才开口告状。 他其实并不知道那小胖子身上冒出的黑烟是什么,他只是……在排除竞争对手。 张庸在下落的过程中碰到油锅了,特别烫。第二关规定,凡是掉下去的孩子就不能通关了,那哪怕他没有彻底落入油锅,哪怕他最后爬上来了,也可能被淘汰。 把关师叔长时间不公布结果,时间一毫一厘压垮了张庸的心理的防线,他不由生出了这种心思:能挤下一个就是一个,说不定,挤下了一个名额,他张庸刚好就上了呢?而且他是真的看到那小胖子身上生出了黑烟,不,是小腿以下都融化了一样,跟其他人都不一样,特别恐怖。将这种异状告诉仙长,是为了防止妖魔进山,他没有错! 如果张庸此刻只是抱着试一下的心态,抱着诬告也要博个名额的心态来告状,那夏从心听了张庸的话,结合自己的经历,却觉得张庸的告状没有问题。 这个小胖子很有问题!回忆之前的场景,疑点重重。 为什么小胖子大有能耐,却不能被绳索牵引向上,一直在靠近油锅的底端徘徊?是不是幻境的法宝在限制他?是不是因为识别出了他是异端?为什么他要威胁自己杀掉自己?是不是因为他怀疑自己低头和他说话的时候,看到了什么异样?就像张庸说的,小胖子身上冒出了不该有的黑烟?而这个黑烟,本身就十分诡异!
疼痛过去,夏从心冷汗淋漓的趴在大殿黑亮的地面上,嘴角却狠厉的勾起,她无声大笑!这是什么狗屁人生!哪怕重新来过,哪怕她从不惹事,事情却从未放过她! 明明是别人砸到了她,后果却要她来承担!明明是别人看到了此人的诡异,他却只会伤害她! 我不会放过你们!绝对不会放过你们! 等了两息,疼痛解除,夏从心面无表情的在人群之后站起身来,幽灵一般的扫视周围,寻找机会。 此刻的场中,小胖子风无释已经成了众矢之的。但风无释不在乎,众人的围观似乎对他毫无影响,别人看他,他也在看别人,微微上挑的凤眼漫不经心的从众人面上扫过,看着有的孩子惧怕、有的孩子炯炯有神的眼睛,神色竟然有几分懵懂和天真。 他似乎在疑问,为什么都看着我?为什么说我是妖怪?长长卷卷的睫毛轻轻眨动,让这双上挑的凤眼,显得更加圆润,也显得更加美丽稚弱。与懵懂的眼神相对的,是那高高抬着小下巴,哼着气的小鼻孔,整体透出一种小孩被污蔑又不甘心的倔强和傲气。若是再叉个小胖腰,就像一个喷着热气的小茶壶了。 他不再去关注夏从心了,受他所控的人,绝对无法说出对他不利的话。蝼蚁般的生命,不值得分去他更多的注意。他此刻更关注这个喊破自己身份的人——张庸。 “我才没有!你才妖魔鬼怪!”小胖子风无释大声回张庸的话。听音色,的的确确就是刚刚在夏从心脑袋里响起的声音,只是少了那股威胁的凶狠与阴森,竟然透出脆脆嫩嫩的活泼音调。他竟然不承认自己是妖怪,继续龇牙大喊。“什么黑烟,油锅冒的是白烟!你撒谎,你烂小鸡鸡!” 多稚嫩的表现!多完美的伪装!多镇定自若的撒谎!夏从心看得心中冷笑,她张口想要反驳风无释的话,哪怕疼死,她也要开口!但她却发现自己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夏从心瞬间明白了,黑烟不仅可以让她痛苦,还能不让她说不出对风无释不利的话!这就是修真手段!夏从心捏紧了手心。 不让她开口,这才是风无释的目的! 场中,正要说话的张庸被怼得一噎,做出告状的事情都没脸红的人,一下子气红了脸。骂回去吧,他已经不是那种三四头身的小孩子了,不能张口闭口的小鸡鸡,不骂回去吧,又噎得慌!到底还是不到十岁的小孩子,张庸不由把眼神求助的投向前方的把关师叔。 站在最前方的把关师叔微微点头,眼睛看向小胖子的同时,身形一晃,竟然已经到了小胖子身边。“你叫什么名字啊?” 把关师叔是个身形矮小的老头,名唤沈伏山,他满头的白发凌乱的用一只玉簪挽起,同样雪白的长胡子,被一根红色的丝线绑成了一束,他手上拿着一根人高的木杖,看着仙风道骨,有些像化国古化里的寿星翁形象。 此刻他蹲下身,宽大的白色道袍,就撒了一地。 而场中,和把关师叔视线齐平的风无释和其他小孩子一样,好奇的打量了老头沈伏山一下,又伸出胖乎乎的小手,轻轻摸了摸老头雪白的胡子,“我叫风无释。”声音脆脆嫩嫩。 夏从心眯了眯眼,她觉得那双小手太过靠近那老头的脖子了。 但是老头却没有丝毫反应。 这是当然的,老头在听到那孩子话语的一瞬间,就手中掐诀,丹田中的灵气瞬间汇聚到了双眼,凝神看向这小胖墩了。他丝毫没有看出异样,什么黑烟也没看到,再感受一番大堂中祭起的试炼小印,这可是玄级上品的法宝,哪怕相当于筑基实力的妖魔,都不可能轻松活在这个小印的阵法之下。至于筑基以上,他们宗门还有元婴金丹的老祖坐镇呢,强者来临,他们自会感应到,发出喻令,这完全是不需考虑的。 所以他其实已经有了答案,以他判断,眼前的小孩是没有任何问题的。此刻他前来询问,不过是哄哄小孩子,让孩子们莫要起了争端,该下山的下山,该入门的入门。 于是他蹲下身,和蔼的摸摸小胖子的头,“好好,”又任由他摸自己的胡子,转头笑呵呵的对那“告状”的孩子说,“你又叫什么啊?你放心,什么都可与我说,说错也不要紧,无人会怪你。我手中法宝没有识别出这个小友身上有异,你可有什么证据啊?”语气和缓,毫无修真者翻云覆雨蔑视众生的优越感。 听了老头这个话,刚刚被噎的张庸红着脸有点紧张,“我,我叫叫张庸……我……证据……证据……” 证据是什么? 他也只看了一眼,当时还并不放在心上,全心都在曲着腿,担心被烫到,此刻提证据,又哪里来的证据?甚至,他当时看的是这小胖子的腿上还是腰上?油烟中朦朦胧胧的,他虽然看到,但看得不是特别清楚。难道其他人没看到吗?张庸急得握紧了手,寻求帮助一般的四处张望,周围的孩子们却
在这场简单的交锋中,敏感的知道了把关师叔的答案,也知道了最终的胜负,纷纷又退离他远了一点,并不与他视线相触。 四周越来越安静,这个孩子孤零零的被围在了中心。 事情似乎就要这般下定论了…… 突然,一个小身影飞一般的窜了出来,从身后扑到了比她高一个头的风无释身上,在风无释机敏的躲开后,瘦得鸡爪般的小手却更迅速的一把薅住了风无释的头发,小拳头不要命一般的猛往风无释头上砸!夏从心一声不吭,薅到就打! 这个风无释,连脖子断了都马上续上了,要逼他再使手段,就要下狠手! 夏从心刚入修真界,可谓初生牛犊不怕虎,又是一腔前世被陷害杀害的愤懑憋在心口,心神早已半疯,如今一旦再次感到威胁,稍微盘算过后,就做起事来不管不顾,只报仇解恨图个痛快。 被陷害被杀害的仇恨、被误伤的委屈、被控制的不甘,都倾注在拳拳到肉的小拳头上。夏从心从一开始为了压制对方才动手,到越打越用力! 不是不让我说话吗?不是想炸我脑袋吗?给你机会,赶快表现啊! 刚刚好痛痛!老纸真是好怕怕啊!你t的老妖怪赶快现行!老纸了不起被你杀了再轮回一把,死回现代去!d敢威胁老纸!都给我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