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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活着才是最大的事情

万年前,人族与妖族合力封印强大、凶残的魔族之后,这片大陆难得的迎来了短暂的和平,中州人族逐渐确立了中央王朝统领人族天下的格局。

但太阳底下无新事,千年朝代更迭,魔族封印以来,中央王朝的统治已更换数朝,但始终不变的亦有亭台楼阁山川谷代表的七大势力分据中州四方,传世数千年,自有其深厚底蕴。

其中献谷以医术传名于世,献谷不似其它圣地,向来对前来求医的非恶贯满盈之人来者不拒,献谷修行法门也向来讲究入世,从民生疾苦中感受天地造化,故七大圣地中尤以献谷声名最佳。

作为当世顶尖强者,献谷谷主赖星渊成名极早,年少时出谷便迅速以脾气暴烈,性情乖张闻名天下,他与年少的前左相白圭打过架,与如今当朝宰相严惟中骂过街,公开嘲讽忘川皆鼠辈,正大光明宣言剑阁失脊梁,甚至指着鼻子骂过当时已是神游境强者的国师陈天尘。

但偏偏他不仅修为冠绝同辈,还医术精妙,在朝中识破过妖族奸计,在边荒医救了无数人族精英,甚至就连如今当玄甲军的神将莫离都曾为他所救,仍视他为恩人。

后接受当时还是少年的前左相白圭邀请入朝为官,两人联手推动大朝试,为天下寒门修士开通天如,后来终因政见不和,返回献谷接任献谷谷主之位。

自那之后,赖星渊敛去了自己的全部锋芒,在献谷安心修行,不理世事,但是其神游境的修为,举世皆知。

所以虽然近十年来,中央大楚皇室,动作频繁,欲一统人族天下,行霸业之道,但献谷族人始终可以在献谷行医问药、安心修行。

赖星渊成名极早,但是已经无数年来很少露面,与他同时代的少年天才们,如今或化为黄土,或修道有成,但终究抵不过最强大的时间,渐渐老去。

但是岁月好似并未给赖星渊带来任何改变,从桌案缓缓升起的凝神青烟中,隐约可看到他俊逸非凡的面容,他的五官立体而深邃,透出一种不凡的气质,他的双眼明亮如星,闪烁着智慧的光芒,似乎能够洞察世间万物的本质,他的头发乌黑浓密,柔顺地垂在肩上,增添了几分潇洒与不羁。

但是此时赖星渊本古井无波的面容上突然罕见的浮起了一丝波澜,愤愤然喃喃道“百年前,我就跟你说过,芈氏小儿无才无信,你却非要坚持你所谓的家国忠义,如今变成一个孤魂野鬼,自作自受。一晃十年了,那个小孩,不知被你教成什么样。如今这世道,沉疴当用猛药。他继承你的衣钵,又习练我献谷功法十载,这大争之世,当要他去争,如果不争,如何对得起三城数百万的生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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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州大陆的西南方,一片青山绵延数千里,在连绵起伏的山峦之间,一座巨大的山谷宛如一颗璀璨的明珠,镶嵌在群山之中,在群山的映衬下,山谷更显得幽深而宁静。阳光透过山间的缝隙,洒在山谷的每一个角落,为这片土地披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山谷中的草木郁郁葱葱,生机盎然,与周围的山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更凸显出山谷的秀美与灵动。

七圣地中的献谷便在此间,献谷以医术闻名于世,献谷弟子,学成之后便会出谷入世,于世间各地悬壶济世,是故,这世间无论是普通人还是修行者皆或多或少的都受到过献谷恩惠,献谷在世上也向来是名声极大极好,但是绝大多数人从来都只是知道献谷总坛位于这连绵群山之中,却不知具体位于何处。

但是终因献谷的存在,连绵群山外,散落了很多普通村镇,其中最大的一座小镇位于这连绵群山的东南方的丘陵地带,因此地丹药出名而名为丹河镇。

丹河镇景致颇佳,群山环绕之下,小镇宛如一颗明珠,镶嵌在金黄的秋叶之中。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洒在小镇的屋顶上,金黄色的光辉与古朴的瓦片相映成趣,增添了几分温馨与别样的趣味。

小镇的街道两旁,店铺林立,古色古香的建筑在秋日的阳光下显得更加古朴典雅。

小镇向来热闹非凡,如今临近中秋,路上更是行人如织,此起披伏的叫卖声不绝于耳。

但是现在,小镇最热闹的地方还是在献谷于这镇中设立的百草庐前,只见献谷谷主的掌上明珠赖纤纤赖小神医,近日放出话来,说是只要喝完自己的一碗羹汤,便可得纹银十两,或者可以得到献谷的一次免费医治。

可是没想到看起来平平无奇的羹汤,品尝之后的人,要不面红耳赤,要不龇牙咧嘴,据说这羹汤要么是甜到发腻,要么是辣的冒烟,要么是苦的怀疑人生。

便是在这个时候,风尘仆仆,星夜赶路的甘长安来到了百草庐前,想着献谷的名声素来极佳,这羹汤自然是对人体无害,加上自己连日赶路,早已是腹中空空。

所以弄清楚缘由之后,看着这热气腾腾、十分诱人的羹汤,便是端了一碗风卷残云的喝完了,不出意外的这献谷的羹汤对于舒心解乏确是极有效果,自己连日来的疲乏竟是消除了很多,本还是少年的甘长安贪吃心起,询问了之后竟是津津有味的又连喝了四碗,将桌上不同种类的羹汤都喝了一遍。

看着眼前这少年津津有味的样子,却是把同样年少的赖纤纤给惊呆了,要知道献谷功法向来讲究入世,所以在她即将突破感知境的这关键时候,爹爹让她制作这五味羹,将极致的人间五味酸、甜、苦、辣、咸融入这五味羹之中,观察世间人品尝五味之时的反应,来感知人间五味,从而助她突破感知,进而通玄。

当然这五味羹是自己根据献谷独门的《草木集》研制而来,添加了很多珍稀药材,只要品上一小口就对身体大有益处。

但摆下这五味羹已有数日,前来品尝这五味羹的除了普通人,还有不少修行者,这极致的五味均是让他们感受深刻,难以忍受。

唯独这少年连喝五碗竟是面不改色,不由得好奇之心大起,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喝完之后什么感觉?”

“我叫甘长安,这汤羹中加入了黄芪、当归、茯苓、红枣、仙茅甚至还有人参等诸多珍贵药材,喝完之后神思清明,浑身舒畅,仿佛脱胎换骨一般,全身焕然一新,献谷果然名不虚传,听闻这是姑娘亲手研制,足见姑娘草药一道上造诣颇深,小可佩服。”

甘长安自幼与师父在寒时小镇居住,少见生人,不知道如何与人寒暄,想着此次来献谷是有求于人,且这少女年纪轻轻,草木造诣却是颇深,自己很是佩服。

自己第一次接触一定要主动热情些,且自己所说之话俱也是真情实感,只是想把自己的善意全部表露出来。

至于那汤羹的味道,有的太咸,有的太苦,有的又甜的发腻,想必这姑娘平时专研草药,但是对厨艺必是不甚精通。

幸亏自己自小身体不好,常年喝惯了各种草药,对各种奇奇怪怪的味道早已习以为常,且这汤羹对身体确实极好,自己多喝了几碗,莫不是这姑娘想让自己赔尝银钱,又想着自己自小便与师父相依为命,哪里来的银钱赔与这姑娘。不由得愁上心头。

听完这少年满脸真诚,一本正经回答的样子,赖纤纤更是无语起来,献谷的医术自是名不虚传,何必要你一本正经的夸赞,话说了很多,但是我只是想知道你喝完五味羹之后的感觉如何,话说了如此许多,却并不是自己想要的,于是又简单的问道,“我是说你喝完之后感觉味道如何?”

甘长安更加的愁苦,心里想着这小姑娘实在是为难人,你这羹汤做得味道实在一般,好吧,是很难吃了,第一碗那么咸,第二碗又那么苦......,我已经很真心实意的夸赞你在草药上的造诣了,为何你偏偏纠结于味道,味道着实不好,但是我有求于你,又该如何回答呢,于是甘长安小心的回答道“第一碗略微有点咸,如果适当调整一下盐巴、瓦楞子和龟板的比例,就可以同时兼顾药力和味道,提升服用之人的口感,第二碗则是略微有点苦,需要调整一下黄连、穿心草,龙胆草的份额......”

甘长安很满意自己的回答,想着自己已经尽量照顾小姑娘的情绪了,虽然自己自小与人交谈的比较少,但是自己毕竟天资聪颖,这一段话,礼貌而客气,即指出了这羹汤的问题,又不失礼貌,想必这小姑娘听起来也不会太过尴尬。

尚未听完少年的回答,赖纤纤内心已是极度的震惊,原来这少年能品尝出五味羹的味道,她原以为少年来到献谷,肯定是求医问药,莫不是身体受损,失去了味觉才能面无表情,甚至津津有味的喝完了五碗,既然没有失去味觉,那为何能做到品尝这极致的五味能面无表情,心如止水?于是她问出了自己的疑问。

甘长安这才明白,原来少女一直疑问的地方是在这里,只得耐心的回答“在我五岁的时候,我差点就死了,为了活下去,很长一段时间,无论什么东西,无论什么味道,我都可以毫不犹豫的吃下去,我能在苦木根上品尝出甘甜,能在老鼠尾巴上咀嚼出希望,后来我跟师父一起生活,为了治好我的病,我喝了很多药,在我眼里,药就是药,与味道无关,只要能让我活下去,我都甘之如饴,这世上只有活着,才是最大的事情。”

少年这番话从他嘴里平淡的吐露出来,却是让赖纤纤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这少年看起来与她年龄相差仿佛,但对于药的理解,已经远远超出了她的认知,这些年她在献谷,也见过很多前来求医的病人,这些人有的修为精深,有的富甲一方,有的权倾天下,但对于药的感受,对于生命的理解,好像都不如这少年,这一瞬间,赖纤纤好似明白了父亲让她体味人间五味的初衷,她好似也已经明了,感知到了这天地,于是这一瞬间,水到渠成,破感知而入通玄,而且有了今日的明悟,通玄境也远远不是她的终点。

而人群中注意到这一点的人,也传出了一阵惊呼,要知道,这世间人得以兆记,其中能修行之人不足十之一二,修行者引天地元气洗经伐髓而入凝气,而后气凝于一身而感知天地气息,进入感知境就已是少有的天才,献谷的小神医,自幼天才之名便已传于天下,但是如今年方十五,便突破感知入了那通玄境,要知道年初刚满十五岁拥有天生道脉的王朝小公主进入通玄境,全国可是整整庆贺了三天,如今小神医年方十五进入通玄境,岂不是能正式和青山少主、忘川双壁、以及王朝的皇子皇女们同台竞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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