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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唯剑而已

出献谷,向北而行,便是秦岭。

秦岭连绵数万里,一条大河从秦岭中间贯穿,山水相依,土地肥沃。

依山傍水间,散落着数座大型城镇,秦岭山中的棉花、瓜果、小麦、名贵药材、良木、山石通过各地往来的行商,运往全国各地,然后运来全国各地的丝锦、瓷器、茶叶,为这片土地带来无限的生机与活力。

而七大圣地中的剑阁,便坐落在秦岭群山之间。

人间自古便有“秦岭山高天接云”的名句,而剑阁所在的剑峰更是秦岭高山中最巍峨竦峙的数座之间。

寻常人见了剑峰真个高耸入云、遗世独立的威势,要么是心生退意,要么是想要尝试登高,却发现山就在那里,却总是在虚无缥缈间难得其门而入。

而离了献谷,一路北行而来的甘长安与赖纤纤等人自然是不会有这样的烦恼。

早有剑阁弟子等候在山下,听闻来的是近日声名鹊起的甘长安与赖纤纤,就连一向骄傲的剑阁弟子也不免多看了几眼。

随着剑阁弟子步入剑峰之中,感受又不一样,只觉山间白云好像一条巨龙张开巨口,欲将整座山峰都吞入腹中,而剑峰之上,剑意深深,幽寒刺骨,仿佛在与巨龙对抗。

甘长安想着,剑阁弟子,日日在这样的剑意之下修炼,等于是日日被这深寒剑意淬体,难怪传言剑阁弟子各个剑意高深,果然自有其道理,不由的对剑阁增加了一份敬重之意。

随着在磅礴的山道间越走越远,便见得山陵间一道狭长的峡谷,仿佛是被谁用剑斩出来的一般,在青山环绕间,镂出一抹似剑一样的白。

上面有一道道剑痕斩出来的狂草,隐约可见问剑峡三字。

本有疑问,但在前领路的剑阁弟子只是埋头前行,甘长安也只能按下心中的疑惑,只是默默思索那一道道剑意。

几人在仿佛天分一线的峡谷中沉默前行,转过一条小径,便见几处石台,几人惊讶地发现,有一白衣男子,星眉剑目,静静的站在石台之中,他的身影仿佛与石台融为一体,成为这片山谷的一部分。

一直在前带路的剑阁弟子,上前恭敬行礼,他才蓦然转身持剑还礼。

对甘长安等人抱拳道:“赖女侠,甘师弟,幸会,不才孔周,家师宁斯年”

闻听此言,甘长安和赖纤纤都是吃了一惊,传闻剑阁阁主宁斯年虽然修为通天,但是一直未定下传承,却不知何时收了一个弟子。而且这名弟子生的竟是......如此俊俏。

赖纤纤甚至私底下又瞧了瞧自己师弟,发现确实相差甚远,不由得生出一丝恨铁不成钢的苦恼。

甘长安却不管她如何想,只是回礼抱拳道“却不知孔师兄有何贵干?”

“听闻师弟在献谷挑战天下群豪,本欲前往与师弟切磋一番,但是家师言时机未到,如今师弟登临剑阁,故特意名我剑阁弟子引二位前来,想与师弟了却之前遗憾,还望师弟成全。”

甘长安本也是洒脱之人,自不会在意这些细节,而且他也是有志登临大道之人,生疏莫临敌,功须向日新,与同辈天才之间切磋这种难得的机会,他自然绝不会拒绝,肃容应道:“幸何如之。”

此时问剑峡中,只有场间寥寥数人,二人之间的切磋自然也不是为了争名夺利,大道漫漫,有人独行,有人相伴,都有各自前程。

石台之上,青衫白衣,相对而立。

甘长安厚积薄发,经历连番对战,再加上名师指点,进境飞快,如今已触碰到感知后境的门槛,但面对剑阁的真传弟子,他自然不会矜傲,只是谨慎的持剑而立,调整自己的状态,寻找出手的时机。

猎猎山风袭来,片片红叶随风起舞。

就在这时,孔周动了,身影一闪,名剑承影已自鞘中飞出。

名器遇明主而欢,名器遇强敌亦喜,承影剑剑影斑驳间向甘长安袭去。

他给予甘长安足够的尊敬,一出手便是剑阁绝学寒州剑。

正所谓一剑光寒十四州,剑阁先贤以剑器动四方,以剑术守剑阁数千年声名不败,可想而知,寒州剑是如何犀利、肃杀。

只是一个动念,剑光已经杀到,叫人遍体生寒。

甘长安举起手中长剑,横剑于身,浑身真气聚于一剑之上,于光影斑驳间挡住了承影剑的攻势。

今日甘长安一反常态,第一剑便采取守势,因为他在承影剑上感受到了极大的压力,但是擅攻之人必也擅守。

剑气四散间,将两人脚下的石台,周围的草木都切割成块,转瞬之间,两人已相斗了数十招,切换了数种剑法。

甘长安明白,这是他如今面对的最强对手,甚至要比当时的严东楼还要强出一线,但是甘长安也并没有什么惧怕之色。

洗尘风雨剑自手中长剑使出,引来满山风雨,流星赶月步在场间快速穿梭,时而防守,时而进攻。剑光与剑光碰撞,剑气与剑气对耗。两人皆是越战越兴奋,身随剑走,在问剑峡中且行且杀,头上的日头也逐渐升高。

怎见疾风骤起,承影剑跃上中天,横贯而下,似将剑下生灵全都笼罩,将所罩之物尽皆斩断。

甘长安情不自禁的赞叹一声。

“好剑法”

这一刻他的眸光清澈,仿佛看到了十年前的家,看到了十年间寒暑挥剑的自己,看到了父母殷殷的期盼,看到了师父慈祥的笑容。

练剑是为了什么?报亲人遭厄之仇?报师父教养之恩?

不,他什么都没想,这一刻他眼中只有剑,因为他爱剑。

唯剑而已。

他挺剑而起,如高峰撑天,如长虹贯日,撞碎了那用剑绘制的囚笼。

于是两柄剑在长空中相遇,剑身相撞,发出清脆的金属交击声,如同天籁之音,每一次碰撞,都激起一片火花,仿佛星辰坠落,璀璨夺目。剑尖在空中划出一道道优雅的弧线,时而交错,时而分离,两人的身影也在剑光中若隐若现。终于在一次激烈的对撞之后,甘长安手中长剑在空中猛然一震,它的剑身开始剧烈颤动,发出刺耳的哀鸣,紧接着,一道裂缝悄然出现在剑身上,迅速蔓延开来。

于是孔周顺势收剑入鞘,抱拳一礼道:“今日孔某凭承影之利,亦不能占得上风,甘师弟剑法精绝,令人佩服,望甘师弟此来藏剑阁得取心仪之剑,若有机会,我们再战一场。”

甘长安亦郑重抱拳:“孔师兄剑法高超,行事光风霁月,师弟佩服。”

孔周也不多言,藏剑阁开启在即:“请随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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