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音听完林佳佳的话，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三年前就已经掏空了薛家的财产，为什么不跑路呢？
林佳佳有着和苏音一样的疑惑。
“她把钱都洗干净了？”苏音问道，“或许是因为走不了？”
林佳佳摇头：“钱都借程楠的手挪去国外了，程楠就是个小混混，加上和薛芷欣有一个孩子，三言两语估计就糊弄过去了。我查过，钱基本都在她们母女的账户下。如果她们愿意，随时可以抛下你那倒霉的老爹远走高飞吃香的喝辣的去，但是她们选择留了下来。”
“难不成，这汪觅云也是个恋爱脑？其实她对薛志杰是真爱？”苏音冷笑道，“也是，要不是真爱，能心甘情愿做他那么久的地下情妇，独自养育孩子？”
“你还真是个恋爱白痴啊，如果是真爱，那就更可怕了。”林佳佳摆好架势，正准备给苏音上一课，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奶茶到了，你等下，我去拿奶茶，我们边喝边聊。”林佳佳忙站起身，赤着脚蹑手蹑脚走了出去。
怕惊动苏青柠和林欢乐，她几乎是踮着脚走路，轻轻地拉开门，对外卖小哥做了个嘘的手势。
外卖小哥心领神会，将包装好的奶茶递给林佳佳，比了个k的手势后便朝电梯而去。
林佳佳轻轻地关上门，拎着奶茶小心翼翼地回到房间。
直到关上房门，她才轻轻地吐出一口气。
“偷偷摸摸还真不是人干得事，看来我以后是做不了贼的。”林佳佳取出一杯奶茶递给苏音，自己则拿了吸管插入杯中猛吸了一口奶茶，“就刚刚我去拿奶茶那么一会功夫，可把我累得够呛。”
苏音接过奶茶，也拿了吸管插入杯中，她小小地抿了一口，榴莲的香甜在嘴中散开。果然是一吸一口果肉，满足感十足。
“你不是说要减肥？”苏音将咽下榴莲奶茶，斜了眼林佳佳。
“都是果汁，怕什么，而且我还特意备注加了益生菌。水果，益生菌，都是减肥最佳食物，咱们这一杯奶茶下去，不得瘦死啊？”林佳佳对苏音晃了晃杯子，大有一副我干了你随意的样子。
“你跟我说榴莲减肥？”苏音冷哼一声，无情地揭穿林佳佳的美梦，“榴莲是热量最高的食物，这一杯下去，抵得上十碗大米饭。林佳佳女士，现在是晚上九点半，你干了十碗大米饭，还号称减肥。”
林佳佳盯着自己的奶茶杯看了会儿，淡黄色的果汁煞是诱人。
可是，这是十碗大米饭。
她又看了眼苏音，见苏音恶心完她，自己则神闲气定地喝着榴莲果汁，仿佛刚才一杯榴莲果汁等于十碗饭的人不是她。
“那……那你还喝，你不减肥啊？过几天你也要去参加那个亲子综艺的。”林佳佳不服气地说道。
“我又不怕。”苏音用不气死人不罢休的语气淡淡地说道，“而且我代谢好，无所畏惧。”
“切！我也不胖，而且我代谢更好！”林佳佳不服气地说道。
“嗯，那以后就不要再天天嘴里念叨减肥，带坏孩子，前两天小柠檬还问我她是不是太胖了，需不需要控制饮食。”苏音白了眼林佳佳，“白天不好好吃饭叫嚣着减肥，晚上又是烧烤又是奶茶你假不假？一天天地折腾什么呢？影后还没当上，影后的坏习惯倒是学了不少。”
“啧啧，你如今这嘴碎的是愈发像个老太太了，我寻思着这也没到更年期啊。”林佳佳捧着奶茶坐上床尾，盘着腿和苏音相对而坐。
“说正事。”苏音也盘着腿，捧着奶茶看着林佳佳。
“正事啊，正事就是但凡真爱过的女人，都不可能容忍得了做默默无名的地下情人。”林佳佳看着苏音认真地说道，“如果你爱过一个男人，那么不和他在一起的每一秒，都是煎熬。而不和他在一起的每一秒都有另一个人女人想陪，那生不如死的感觉堪比凌迟割肉放血。”
苏音嘶了一声，意有所指地看着林佳佳：“不愧是恋爱脑成精，这比喻让人听着就疼。”
“那可不，你真当姐姐我那些年吃的苦是白吃的呐？”林佳佳猛吸一口奶茶，“人人都嫌弃恋爱脑，对恋爱脑恨铁不成钢，觉得恋爱脑就是烂泥扶不上墙，可你没有爱过，又怎么会知道，当一颗心交出去以后，又岂是那么随随便便能收回来的。”
苏音无言，她自以为爱过，可面对林佳佳这么要生要死时，她才恍然间觉得，自己那点小小的失落不算什么。
当年，相比薛芷欣和汪觅云带给她的身心震撼，顾征的背叛简直不值一提，那近一年的囚禁和摧残，才是她生不如死的惨痛记忆。
林佳佳似是沉浸在了回忆中，她大口大口地吸着杯中的果汁，想要用甜味来掩盖那心中一闪而过的苦：“如果你爱过一个人，如果你曾把一颗心交付出去，你就会知道，爱如覆水难收，不是你想收回就能收回的。那些影视剧中的女强人，说爱就爱说恨就恨，仿佛是个机器般轻易就脱离情绪掌控，简直就是扯淡，要么她没爱过，要么写剧本的人没有爱过，所以阿音，如果汪觅云真爱过薛志杰，她不可能忍那么多年，直到苏凝阿姨去世才带着孩子出现。”
苏音摇头：“她不是我妈妈去世后才出现的，她一早就出现了，只是那时候我和我妈妈没有察觉而已，我甚至怀疑，妈妈的死和她有关。”
那场病来得太蹊跷，苏音至今不敢相信，前一个月还笑着给她做油焖大虾的妈妈，转眼就成为精致楠木盒里的一团灰。那是她第一次直面死亡，她眼睁睁地看着一个鲜活的人，从此消失在这个世界。
多么残忍而又决绝，丝毫不给人喘息的机会。
消失得那么彻底，抓不住，摸不住，如一缕青烟消失在眼前，拼尽全力只能捕捉到一把空气，又如烟花在高空绽放后迅速坠落，仿佛从前的盛宴只是一场盛大的幻觉。
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哭过一场唏嘘过一场后，所有人都收拾好情绪继续前行，只留下苏音留在原地，痛不欲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