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有了第一个就会有第二个,过了没两日,缺衣少食的五房的一个小妾和五岁的小姑娘也冻死了。
那小姑娘很小,很可爱,江妙伽以前逗过几次,可那个小姑娘就这么冻死了,死的时候身上已经皮包骨头,她的娘亲看着死去的孩子徒手扒了一个坑亲手埋了,然后在当晚也冻死了。
江妙伽自顾不暇,当然不敢靠前,而陈家人已经麻木了,一路走了接近俩月,吃不饱穿不暖,谁还有那等同情心却管与自己无关的人。
除了孩子的生母痛哭之外,连孩子的父亲也麻木了,儿子他们不缺,可现在他们更缺的是银子。
也不知谁出的主意,陈二爷最喜欢的小妾乔姨娘居然在一日在驿站中休整的时候被送去服侍押送的官差了。
官差自然不会嫌弃,出门两个多月,路长不说,天寒地冻,又见不着婆娘,一身的邪火有地方撒自然是好事。
乔姨娘自从孩子死后也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被陈二爷送去供官差发泄的时候也是麻木了。
乔姨娘回来的时候身上披了一件灰扑扑的棉袄,其他房的人默默的看着,谁都没上前问一句。
人那么多,却没人关心,二太太倒是心满意足,因为乔姨娘去服侍官差,官差便在用饭的时候多给了几个杂面馒头。
一个自己厌恶的小妾,换了几个馒头,让二太太看到了后面漫长道路的希望,于是乔姨娘在后面的路上经常被送去服侍押送的官差。
乔姨娘心里如何想的,别人不知道,也不会去问,除了她自己恐怕再也没人知道她那一晚发生了什么,心里又是怎么想的。
这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她能活下去,还能给二房带来几个粗面馒头,这在二太太眼里就足够了。
只有别人看不见的地方,乔姨娘那双死气沉沉的眼中才会散发出骇人的目光,那目光追随着姚氏和陈二爷,恨不得剥皮抽筋。
后面的路,陆续又有幼小的孩子挺不住死了。
当然有正房太太照顾的嫡子是不会死的,死的都是那些没有棉衣御寒的庶出孩子。
五房的一个小妾为了孩子能有件棉衣穿,趁着夜色偷偷去了差役那里,第二天早上的时候众人便发现小妾的孩子身上裹了一件旧袄。
嫡出的孩子们心里鄙夷这样的女人,可那小妾却不在乎。妾生的孩子没人疼,但是她们自己疼,自己都为了脸面让孩子受罪了,那孩子哪里还有活路。
五房太太嫌弃她丢人,明里暗里没少掐她,可小妾不在乎,只任凭五太太虐待,只要孩子冻不死,怎么样她都心甘情愿。
慢慢的,其他的小妾也心动了。
妾在这个社会本就是供人玩乐的玩意儿,若是被人睡上几次就能得一件棉袄,她们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自己的男人依靠不住,她们只能出卖自己的*。既然自己和孩子已经被抛弃,又留着脸面干什么,脸面不能让自己的孩子活下去。
渐渐的,陈家一家人对小妾的这种做法也当看不见了,而且因为这些小妾的牺牲,那些差役对待他们的态度好了很多。当家的爷们甚至开始思索,是不是应该将这些小妾保留着,等到了流放之地,好拿这些姿色不错的小妾换个好的前程。
陈家男人除了陈宇和陈四爷,另外三个都有四五个小妾,这些小妾本该当做奴婢被发卖的,不知怎的就跟着这些人流放了。
能被陈家男人看上并做了小妾的,无不长的貌美,即便经过两个多月的风吹,那姿色也是不错,假以时日稍微休整,又是貌美勾人魂魄的女子。
江妙伽冷眼看着,心里却在叹息,上辈子也是这般,甚至到了后来这些妾被当成玩物,被送给上司,就为了得一个好的前程,甚至是为了被安排到一个好的地方。
为了自己,妾算的上什么呢?
接近两个半月的路程,疲惫不堪的一行人总算到了肃州府。
站在肃州城外,江妙伽仰头看着城门上的三个大字,微微一笑:肃州,我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