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进偏房,步祁川就对于青浅行了一个大礼。 “是陛下提拔了你,我不过是提了一嘴,受不得将军如此大礼。”于青浅示意屋子里的侍从去取热水和洗脸盆。 步祁川从于青浅的话里琢磨过味儿来,立刻说了句:“那就,大恩不言谢了。” “将军洗漱好了就去和师傅吃饭吧,我去招待女宾了。”于青浅微微施礼后离开了偏房。 因为白磊派了一大堆禁军来接白蹊梦回宫,所以宴会很早就被迫结束了,白蹊梦死缠烂打让于青浅答应了第二天去宫里给她讲那种剖开肚子治病的故事。 这一变故之后,其他客人也没坐多久就告辞离开了。 不过短短一个时辰的时间里,段宏呈硬是被那几个小官轮流灌酒,喝的路都走不了了。 于青浅大火,对负责段宏呈起居的四个的侍从说:“以后你们都记住!不准师傅喝酒超过三杯,家里也好外边吃饭也好,他喝三杯以上就罚你们月钱!” “奴才知道了,以后定会劝解将军少喝酒。” “你叫什么来着?” “回小姐的话,奴才叫段一。” “……” 师傅这取名是真的草率,四个在他院子里干活的侍从,取名段一二三四……导致于青浅一直名字和人对不上号。 “罢了,给他抬回去,烧热水擦擦身子,今天你们辛苦一下轮流守夜,我怕他半夜吐了把自己呛到。” 安排完师傅,于青浅对步祁川说:“步将军如果不介意,在府上住下吧?另外找住处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一直住客栈更是一大笔开销,江城物价不比边关,能省则省吧。” “这……”步祁川想拒绝,可是于青浅说的又对,之前他是一个小兵,军响也没那么多,别说在江城买宅子了,就是租宅子也不够的,五品官的月银发了才能置办房产。 想透了之后,跟于青浅道谢随管家去客房了。 等人都走完后,于青浅看天色尚早,就拿了一本房账册,把那些武百官送来的贺礼分门别类的登记好,该入的入,能使用的拿去使用,摆件花瓶什么的也都命人摆在架子上。 武百官虽然对段宏呈是厌烦至极的,不过表面功夫还做的很到位,新王登基之后虽然对朝廷百官没有什么动作,但是陛下对段宏呈师徒的态度,让武百官们不得不警惕应对。 所以这次乔迁宴虽然都没来,不过送的礼还是很上的台面的。 第二天清早就张罗着打包回礼要用的礼品,陈管家一人写回礼帖子就写了好几十份,于青浅的毛笔字实在很抱歉,所以就帮着丫鬟们打包和分配礼盒。 这一忙活就到了午饭时间,公主等不及了,命宫人来催,于青浅也是写了个帖子,表达了爽约的歉意,并表示有事儿走不开,明天再进宫,给宫人带回去给公主。 午饭之后,陈管家带着先前就准备好的点心和阿胶糕去各家回礼,于青浅抱着汤婆子窝在账房算账。 待和师傅步祁川他们一起吃了下午茶,带着余歌、青水、夜梅一起回后院,五个丫鬟里于青浅最欣赏余歌的办事效率和能力。 所以在观察了一个月之后,余歌当了她院子里的一等丫鬟,青水和夜梅当了二等丫鬟,山竹山芙是三等丫鬟。 平时余歌负责上传下达和配合管家的工作管理后院,青水和夜梅两个二等丫鬟则是作贴身服侍的,山竹山芙负责她院子里打扫洗刷的大小杂活。 “余歌,明天等步将军下衙之后安排绣娘来改一下他的官服,再按照他量尺寸赶制几套礼服和常服。” “是,奴婢记下了。”余歌恭敬的回答。 “小姐,那步将军看人的眼神好凶,他方才看了奴婢一眼,现在身上的鸡皮疙瘩都没退。”青水是五个人中最活泼的一个,平时就叽叽喳喳的,今天正好碰到一个新鲜事儿,那嘴就像决了堤的水一样说个不停。 于青浅表示深有同感,不过背后议论别人总归是不好,所以转移话题调戏小婢女道:“哪里的鸡皮疙瘩?让你家小姐我摸摸。” “哎呀!小姐怎么老喜欢对俾子们行那不轨之事!”青水两步跳开大老远嚷嚷起来。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女子也好逑!” 和青水的性格完全相反的,夜梅从来没有一句多余的话,永远安安静静的待着,有活认认真真的干却从来不邀功请赏。 于青浅惬意的洗了个舒服的澡,夜梅安静的帮于青浅宁干头发,再温柔的把头发疏通。 “小姐明天进宫,要穿哪身衣裳?前天秀芳送来的那批衣裳里有一件白锦绣荷的齐腰襦裙甚是漂亮,要不穿那件?”
青水把汤婆子放进于青浅被子里说。 如果给公主讲解剖的事情,她说不定要上手解刨一两个小动物的,穿新衣裳万一溅到血那就太肉疼了。 “明天穿旧衣裳,”突然想起织云堂送来衣服,可她专门吩咐的内衣还没音讯是怎么回事? “去把织云堂那个姓吕的绣娘叫来。” 余歌应声称是,腿脚麻利的往偏门走去。 也就半个时辰的功夫,余歌气喘吁吁的跑回来,跟着一起的还有织云堂的周掌柜。 于青浅忙将二人带到偏厅的房,夜梅懂事的上了茶就退出去关好门守在门外。 “怎么回事?怎么是周掌柜前来?” “小姐有所不知,那吕娘子被江城府衙的衙役给抓走了,奴婢琢磨着事关重大,生怕传错话,所以请周掌柜跟奴婢跑一趟。”余歌虽然气息不稳,但是口齿伶俐的把事情经过交代完,把话头给了周掌柜。 于青浅一头雾水,刑部看不惯我们将军府,但也没必要拿下一个将军府名下绣房的绣娘来做章吧? 索性周掌柜喝了口茶,稳下心神回话,解答了于青浅的疑惑:“小姐有所不知,那吕小娘子原是乡下丫头,只是她青梅竹马的情郎有些腿脚功夫,在江城衙门当衙役,两年前二人成婚后小娘子才跟着丈夫来的江城。” “然后呢?” “两人在江城生活拮据,吕小娘子就在我们绣房当绣娘补贴家用,夫妻两人恩爱的紧,不出一年就生了个白胖儿子,他们俩那儿子此时还在我们绣房的后院呢。” “不是,她被抓的重点!”于青浅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这事儿虽然发生在府外的铺子里,但怎么心里还是毛毛的,感觉这事儿最后就是针对段宏呈或者将军府来的。 “来了!重点来了,今儿个一早,吕绣娘抱着个盒子说要往府上送东西,我问呢也不愿意说送啥,我想着可能是小姐的贴身衣物,就没有再打听便让她去了, 可是那绣娘走了一个时辰之久,回来时脸色不太好,她前脚回来后脚衙役就来拿她,还说她杀了她丈夫。” 于青浅一愣,怎么还跟命案扯上关系了? “你不是说吕绣娘和丈夫恩爱有加么?那衙役可有明确证据是她杀的丈夫?”于青浅梳理刚才听到的线索。 掌柜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说:“衙役们都凶啊!小的都没能上前问吕小娘子一句话,他们就把失魂落魄的吕小娘子五花大绑的带走了。” “总觉得事有蹊跷!”于青浅知道事情不太对,但是又察觉不出哪里不对。 “小姐,”周掌柜试探的问:“吕小娘子,不会被害死狱中吧?” 于青浅听了心下一惊:“此话怎讲?” “小姐有所不知,这刑狱官和衙役最是会见人下菜,囚犯如果肯交钱那就好吃好喝的关着,如果囚犯没钱可交,那在里面不死但伤及五脏六腑出来也是活不久的,听说他们会把不交钱的犯人弄残废是常有的事。” “什么?”于青浅一下子起猛了,小腿抽筋了,于青浅疼的脸黑了一圈,又不好在周掌柜面前喊出来,咬牙忍了好半天,小腿才稍微好了些。 “你可曾去过衙门求见吕绣娘?”于青浅忍者疼痛问。 周掌柜被于青浅这咬牙切齿的模样吓住了,忙说:“小的去了,那衙役本来收了我十两银子还和颜悦色的,结果一听我是去求见吕小娘子的,就给我轰出来了。” 于青浅越听越不对劲,衙役收了钱本该好生对待吕绣娘,可结果恰恰相反,这说明什么?说明吕小娘子背后还有牵扯,她在江城无亲无故,唯一能牵扯其中的就是将军府。 可她跟将军府又能牵扯什么呢?想不到 “周掌柜,你自掏腰包的十两银子回头跟陈管家报账报销,余歌!你带上百两银票跟我去衙门。”既然想不到,那就干脆不要想,去问问正主不是更方便! 于青浅让青水去请步祁川陪自己走一趟,一来她一个转年才十一岁的小姑娘,要去衙门见人,衙役估计正脸都不给她瞧,得有个大人陪着。 二来是因为事情牵扯到将军府,于青浅不能让段宏呈自己出面,万一事情本就牵扯他,他这会儿去见人就是活脱脱的自己往陷阱里钻。 待二人到了衙门,天快暗下来了,衙门里的官老爷们早就下衙回家了,这会儿还在衙门守着的就是些衙役。 在衙门门口守门的衙役看着一辆马车和一个骑着高头大马的人停在衙门门口,心里顿时乐开了花儿,今儿个当值的弟兄们估计能得不少银子啊! 余歌先行下了马车,门口两个衙役就吹口哨互相使眼色,今儿运气不错啊!不仅有钱赚,还
有这么个大美人儿可看,就是胖了点。 于青浅把车里的食盒递给余歌,黑着脸就下车了,什么老流氓敢对着我的小丫鬟吹口哨! “来者何人,可是探监?”衙役虽然心里美滋滋,但是面上还是一脸凶神恶煞的,毕竟只有这样别人才会巴结贿赂,他们才有油水可捞。 “是来探监,不知二位兄弟可否行个方便?”步祁川不骄不躁的说。 步祁川可不是啥善良好人的面相,他那看人一眼让人心下发颤的眼神也是吓人的很。 “方方不方便!”衙役被步祁川杀气腾腾的眼神吓着了,说话差点咬到舌头。 于青浅没有与他们周旋的性质,让余歌给这二人一人拿了一张十两面额的银票,说:“这会儿衙官老爷都下衙了,衙门里又没有要审理的案子,还请二位行个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