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张明江再次来到太平宫偏殿沐浴,今日的水中没有再放玫瑰花,她心下舒服了许多。
泡在热气腾腾的水中,张明江轻轻揉着手腕,又看了看有些红肿的手指,心中暗骂,好你个林璋,我被美色迷了眼,还道你是个温润之人,不过外人污了你的名声罢了,原来是我瞎了眼,你比传闻中的还要残暴十倍,不,一百倍!
她走进寝殿时,林璋依旧坐在床上,翻看着一本,只是拿半天也不见他翻动一页,显然有些心不在焉。
“陛、陛下。”
张明江声音不似前一晚那样怯怯,林璋闻声抬起眼皮看了过来,神色一顿。
她怎么一脸的愤恨?
“你……经抄完了?”
林璋这话甫说出口,甚至听到了极轻的一声嗤鼻的哼声。
“抄完了,十遍,整整十遍!臣妾这辈子都没写过那么多字。”张明江忍无可忍,似乎忘记了眼前之人是那个人人惧怕、脾气暴躁的皇帝林璋。
“嗯……清静经总共四百零一字,十遍亦不过四千余字,并不算多。”
“可是臣妾的手都要断了,你看这手指,肿得好似胡萝卜。”
张明江腮帮子鼓鼓的,莹润的小嘴也嘟了起来。
还真有些……可爱?
林璋的眼中突然发出一种光芒,双颊微微红了,眼睛不自觉地瞟向了别处,沉声道:“好了,过来吧。”
张明江见他并未生气,胆子似乎又大了些,按张颂之的话来说,她就是有种“蹬鼻子上脸”那种不要脸的劲头。
“陛下,臣妾今日无法侍寝。”
林璋一怔,已有些红晕的脸颊似乎在慢慢褪去,眼眸中多了些许愠怒的火苗。
我给你脸了?
不行,冷静些,她年纪小,我不能发怒。
林璋强压着怒火,低哑着嗓音问道:“为何?”
“臣妾抄了一天的,头晕眼花,手又疼得厉害,如何侍寝?若在过程中做错一步,惹了陛下不痛快,那便又是一桩罪过了。”
“这种事哪里还分步骤?你分明是巧言令色,信口雌黄!”
“那昨日为何臣妾脱你衣服不是,脱自己衣服亦不是,陛下倒是说说,臣妾到底应该怎么做?”
“你!”林璋被噎住,一时也找不出理由反驳,脸色差到了极点,尽力克制着怒火却越想越生气,还没有人敢如此对自己说话,终于忍无可忍地在床上狠狠一拍:“来人!把这个女人轰出去!”
张明江呆住,自己这是侍寝一半被退回去了?
看着被康公公摇头送出来的张明江,茅小宝惊讶的下巴都要掉了下来。
上次不过是“和衣而眠”,这次竟然直接被扫地出门了,这可真是开国以来的第一例啊。
无论如何,张明江这次也算是为张家“光耀门楣”了。
正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张明江侍寝被退一事第二日便在整个后宫都传的沸沸扬扬,而其版本亦发生了多番变化。
“你知道吗,张贵人昨日侍寝侍到一半,惹得陛下暴怒,被轰走了!”
“我知道这事,好像是说她说了什么惹陛下不快了。”
“非也,据知情人士透露,陛下昨晚刚将张贵人的衣服褪下一半,便隐隐觉得眼前一黑,借烛光看去,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你快说快说!”
“张贵人胸前,好大一片护心毛,郁郁葱葱的,惊了陛下一跳呢!”
“不对呀,昨日是她第二次侍寝,怎的第一次侍寝时陛下未发现?”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第一次侍寝那日,乌云蔽日,昨日可是月上中天啊!”
几个宫人闻言皆连连点头。
*
“小宝,宫里人当真都是这么说的?”
张明江坐在床上,整个人都包裹在厚厚的锦被之中,只露出小小一颗头来。
“是啊,哎呀贵人,您快出来吧,披着被子多热啊。”
虽然怒其不争,然而看到她这模样,茅小宝心里还是有几分同情的。
她上前便要把被子掀开,却被张明江淡定地伸出的一只手制止了。
只见她眼珠转了几转,朝茅小宝招了招手,茅小宝不明就里,附耳过来,在听了张明江的话后,一脸惊惧地疯狂摇头。
“怕什么!现在外面传的也不是实情啊,他们乱说,咱们也可以胡讲。”
说这句话时,张明江却一脸的正气凛然。
“贵人,我不过是随你入宫出谋划策的,待得你站稳脚跟就会放我出宫,这可是你答应我的。”
“我自然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