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春辰下午一共就比了三场,傍晚时分他还在吃饭便听到了锣鼓声,抬起手腕一看,果然是他。 谁啊!饭都不让吃! 心里不爽,但他还是迅速放下筷子赶了过去,化为一缕青烟时还不忘让季松石给他留点饭菜。 季松石嘴上说着“想的美”,但还是听话的给他带了点饭菜回房间。 本来还想找季春辰去后山喝酒,这样的话,只能在屋子里喝了。 季春辰赶到的时候,看着比武台上个子连他胸口都不到的女孩咽下了脾气。 “你是……谷沙堂的?” 季春辰张望了一番,此刻武场几乎没有多少人,唯有这姑娘身后的一群凑在一块尖利大笑的人尤为瞩目。 叶茯局促地点了点头。 叶茯还是挺好认的,和梁如因打过一场,身材娇小,看着风吹吹便倒了,就像是谷沙堂临时拉出来凑数的。 但按照季春辰看的梁如因和叶茯的那一场,叶茯的能力并不弱。 即使不弱,也不会来找他来比武。 梁如因告假,秦无良重伤,除去了黄冬,季春辰的表现此刻尤为瞩目,已经是整个青木城初选中的佼佼者,各家军师肯定也都知道来挑战他几乎就是来送分。 这时候,谷沙堂又怎会派叶茯来挑战他? 又看了眼叶茯身后的那群谷沙堂的人,笑声尖利,嘲笑意味甚浓,他似乎明白了。 季春辰叹了口气,走上台,应战。 叶茯深呼吸,集中注意力正打算迎战,季春辰却背着手纹丝不动,微红的唇轻启,他说了一句:“我认输。” 笑声戛然而止,叶茯收回了起势动作,呆呆地看着季春辰,嘴唇蠕动,良久也没说出一句话。 倒是后面那群人率先开了口。 “打都没打,认输做什么!” “就是啊,你今天不是很牛气吗?这就投降了?” “这可是我们谷沙堂最菜的小鸡了,你这都认输,我看你也别混了!” “下山吧!跟那个什么……沄之阁的那□□一样,早点下山吧!” 原本季春辰也不觉得有什么,但这个人说的话却正中季春辰的怒点。 只见季春辰一瞬之间冷下了脸,单手抽出双虎棍,叮铃声中,双虎棍在空中展开,穿过叶茯,直直地朝他们飞过去,谷沙堂的人急于躲避,却相互绊倒,摔成了一堆。 双虎棍绕了一圈又从叶茯的另一侧飞回到了季春辰的手里,并没有打到这群人,他握着棍子往台上重重一击,比武台裂出了缝,硬生生敲出了一个洞来。 一双泛着怒气的眼睛盯着他们,少年没有说话,只是这样一个眼神便叫他们连说话都不利索了。 “你你你还想杀了我们不成?我告诉你,品行不端,私下斗殴,牵探一定会把你送去中央理事所的!” 季春辰挑了挑眉,勾唇轻笑,安抚了一下跳跃的金铃后,又一脸无辜的看着他们,“我的棍子只是调皮飞了一圈,怎的就扯上斗殴了?” “你你你刚刚都那样了!”那人笔画着,却看着好笑极了,“怎怎么不算!” 季春辰摊了摊手,“你看,牵探并没有将我抓走。”他抬手收起了双虎棍,“天色已晚,各位还是早点休息吧。” 明日再好好收拾你们。 季春辰抬手收起双虎棍,斜睨了他们一眼,转身便走,脸上却瞬时没了笑容。 他一路匆匆,心许是气没消,所以步伐飞快。 直到进屋前,他被叶茯远远地叫住,叶茯也脚步匆匆,喘着粗气,似乎一路上都费劲地跟着季春辰的脚步。 他怒上心头一时居然没有察觉有人跟在他身后。 季春辰深吸一口气,平复了心情,挂上礼貌的微笑,问道:“姑娘有何事?” 叶茯愣了愣,一脸局促,结巴道:“我……我叫叶茯。” 季春辰不太明白她突如其来的自我介绍,但出于礼貌,他也报上了自己的名字。叶茯低下了头,小声呢喃道:“我知道。” 他没听清,疑惑地皱了眉。 面前的姑娘低着头,含糊不清地问道:“季公子为何要认输?” 季春辰听了个大概,诚实地回答道:“非诚心诚意的比武,比了也没意思。” “你怎知……我是被逼的?” “看他们那贱嗖嗖的样就知道啦!”季春辰顿了顿,又道:“希望姑娘以后能够强硬一点,勇敢反抗他们的欺凌,莫叫自己受委屈。” 叶
茯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想起自己脸上的腐肉烂伤,马上又低了下去,“我……我反抗了,我打不过他们。” 越说下去,她的声音就越低,季春辰只能半听半猜。 “那就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强大,直到能够独立站稳脚跟。若努力了还是不行,那便离开,总有一片安土是属于你的,不必留恋。” 见她还是不回话,季春辰就当她在想他的话,又道:“若姑娘没有其他事,季某便回去了。” 叶茯还是低着头,没动作,季春辰只当她默认了,便道:“季某告辞,天色已晚,姑娘回去路上当心。” 少年转身潇洒离去后,叶茯才敢抬起头,泪珠不争气地落下来,淌过伤疤,疼痛的感觉让她清醒了片刻,否则她或许会永远沉溺。 屋内的打闹声响起,季春辰捂着肚子进门,高喊道:“季松石,我好饿!” 季松石撇了他一眼,下巴一抬,“桌上呢!” “我就知道我们松石老弟绝对不会忍心我这个大哥饿死!” 季松石跳下床,拎着两坛酒大摇大摆地走过来,“快吃,吃完我们小酌几杯。” 听到喝酒,季春辰便来了兴致,伸手迫不及待地尝尝这酒,嘴上还夸着季松石心有灵犀,“美酒配佳肴,还是你懂啊!” 但季松石在他对面坐下后,手上又拿出一个棋盘,季春辰的笑容瞬间消失。 “咱们就着酒,赏着月,再来盘棋,怎么样?是不是很懂!” 季春辰冷笑了一声,“滚!”太糟心了! “别嘛!我好无聊!你陪我玩儿!” 措不及防的撒娇让季春辰差点噎住,筷子上的肉掉了下来,他五官皱在了一起,最后吐出几个字。 “你有病吧!” 季松石松开手,好没意思,“跟小安儿下了几年了,他那些套路我都熟的不能再熟了,就你,你有意思,快吃!吃完陪我玩玩儿。” 季春辰气得差点把筷子扔了,“你诋毁得还能再明显点吗?” “那能怎么办,你棋艺就那样,我硬夸也夸不出来啊!”季松石放下棋盘,两只鞋一飞,大大咧咧地坐在季春辰的正前方。 季春辰不说话,埋头啃鸡腿。 季松石便换了思路,“我们大师兄英勇无敌,英明神武,棋艺更是……”季松石停下来想了想,“惊天地泣鬼神!”季松石撒泼了起来,“你就大发慈悲陪我玩玩儿吧!” 季春辰被吵得头疼,季松石要是再这样恶心下去,他就要吃不下饭了。 “行行行,等我吃完。”季春辰无奈道。 比就比……又不是没闹过笑话。 季松石得逞了,立刻跳了起来,“安儿来!看戏啰!哦对,建议带两包瓜子。” 季春辰碗里的筷子戳的一下又一下,每一个响声都是他内心的不服气。 最后只能安慰自己,从小在棋盘上丢的面子还少吗?不少,那还有什么所谓呢? 季松石和季安儿整理着散乱的棋盘,季春辰则旁若无人的戳饭碗,季松石分了颗心,问道:“都忘了问你了,你刚刚那局怎么样?” 季安儿也抬起头,“对啊,谁那么没眼力见饭点约架啊?” “谷沙堂的。” “谷沙堂?他们找你干嘛?不会是因为上午的事儿来报复吧?”季松石立刻放下棋子,颇为认真地看着季春辰。 “多虑啦,应该不是。”季春辰又吃了口饭,含糊不清地道:“一个小姑娘,被逼的,一群人站在后面等着看笑话。” 季安儿问道:“那大师兄你……” “我当然认输啊,一看就打不过我。”季春辰得瑟了一下,收到季松石的一个白眼后,又道:“况且,并非真心实意、你情我愿的对局,没什么好打的,不差这十分。” “还真心实意你情我愿,又不是叫你去谈情说爱。”季松石呛了他一嘴。 季春辰早已习惯,不以为意,只是瞬间收起了玩味,认真道:“但是这个谷沙堂我明天是该处理处理了。” 季松石看着他,“你想怎么着?” “打呗!” 季松石一听也来了兴致,撸起袖子豪迈道:“分我几个小羔羊,我也要打!” 季安儿也参与了进来。 那晚,星河璀璨,三位少年对月而饮,黑白棋交错,欢声笑语不断。 第二日,季春辰三人宿醉未醒,睡到了日上三竿,季恒一觉踹开了他们的房门,只见杯盏凌乱,三位少年横七竖八地躺着,季松石扭曲在地上,季春辰抱着
三个空酒壶倒在窗边,季安儿还算安分,缩在蒲团上。 季恒把他们三个骂了一顿,“奖励”了三个月的晨训词。季平儿按住三个鬼哭狼嚎的少年,给他们灌了醒酒汤,就放他们去了比武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