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夜雪见某个女人打了他,竟是半分眼神都不给他,转身便和自己的男人腻歪在一起,他瞬间就不悦了,捂着额头翻身下马,嗷嗷直叫。
“阿清妹妹,哥哥救了你,你却恩将仇报,将哥哥的额头打伤了去,这是什么道理?”说着,风夜雪更觉委屈,呜呼哀哉:“之前,你便是用血玉砸了本公子的头,如今你还用破石头砸本公子,本公子与你有仇可是?”
尹穆清白了一眼风夜雪,翻了一个白眼,道:“这么说来,与你有仇的是石头,于本妃何干?”
“你……”
风夜雪正想反驳,穆挽清却走了过来,盯着风夜雪上下看了一眼,吃惊道:“你……是夜雪?”
风夜雪转身一看,上下看了一眼穆挽清,随即大喜:“姑姑……”
“你当真是夜雪?”穆挽清眼眶募得红了,捂着自己的唇,不敢相信,分别了二十年,那个小小的一团粉团子,竟然长得这么大。
风夜雪也红了眼眶,也忘了于尹穆清争什么口角,喜极而泣,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姑姑,侄儿就知道您还活着,侄儿终于找到您了!”
穆挽清忙伸手将风夜雪扶起:“好孩子,活着便好,你还活着就好!”
穆挽清擦了擦泪,突然意识到什么,问道:“你……怎么突然会来这里?你不是在北燕么?”
这个问题是所有人疑惑之事,萧璟斓也有些诧异,风夜雪如何会及时出现,并且还救了他们。
有一万精兵在,而且楼逸宸的人死伤无数,剩下的不过一些伤残,再无还手之地,他们自然不怕有变。
因此,君凤宜,楼卿如等人早就收起了武器,围了过来。
风夜雪顺着穆挽清的搀扶,站起身来,怔怔的道:“姑姑有所不知,当年先皇下旨贬姑姑为庶民,姑姑消失之后,我便开始一直寻找姑姑的下落,即便得知姑姑身亡之后,我还是不相信姑姑会死,便一直暗中查当年的事情,直到数月前,发现姑姑的墓中无人之后,更加确定了我的猜测,姑姑当年一定有人暗中帮助,才能瞒过尹府将军。后来顺藤摸瓜,竟然查到,二十年前青岚叔叔查不到姑姑的下落,竟是有人暗中做了手脚,那人正是天下第一山庄前任庄主楼逸宸。”
君凤宜听此,本就阴沉的脸色又升起几分愤怒,他上前一步,紧紧的抓着穆挽清的手,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缓解这么多年没有她的那些充满了寂寞与心酸的日夜。
这会儿,只听风夜雪继续道:“后来,我的人又查到,楼逸宸一直在寻求驻容养颜之药,近百年来,江湖上都没有传血玉的消息,近两年却又有许多势力在暗中打听血玉的下落,这不很奇怪么?而且血玉一直是被墨氏视为国宝的,却被人盗走,在江湖上走私买卖,没想到,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便是他,他早就打了血玉的注意,自己没有那个本事,便藏在暗处,利用别人,等阿斓为小九月寻得引药,引发血玉之灵力,便等着坐收渔利!因此,我连忙从北燕赶了过来,听闻阿斓带着人去了东昱,自然怕你们落入楼逸宸的圈套,早就回了王府,带领王骑之人赶了过来,又怕打草惊蛇,便没有声张,却早早的等在暗处。”
风夜雪说完,手指指向楼逸宸,眉头微拧,隐隐带着几分怒意:“这人着实该杀!”
“呵呵……”楼逸宸被两个黑衣人扶着站起身来,听完风夜雪的话,他痴痴的笑了起来,带着几分决然之色:“事到如今,我也没有什么话可说,成王败寇,可是,你们也没有什么好得意的,我输,也只是输在了人心之上罢了!不过,我楼逸宸不甘心!”
他如何甘心?
他看向穆挽清,问道:“小挽儿,我为你做了这么多,难道你还感受不到我对你的真心?这一切的一切,只不过是源于我想要与你在一起,想要与你过上神仙眷侣一般的生活,这有什么错?我对你万般好,你却选择君凤宜,本座乃天下第一山庄庄主,还比不过他一个身在异国他乡有今日没明日的质子?”
穆挽清身子一抖,这样的楼逸宸她从未见过,恐惧,自私,阴险……
这哪里还是以前那个处处为她着想的师兄?
楼逸宸这般说,穆挽清心头一揪一揪的痛,还夹着浓浓的愧疚之意,让她觉得,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她,是她对不起所有的人!
尹穆清看过去,视线落在那个花白头发,满脸皱纹,一身狼狈的楼逸宸身上,她心头一缩,拳头紧紧的握起,她不禁嗤道:“没有错?你身为人夫,却抛弃了为自己生儿育女的妻子,害她惨死,这就是你所说的没错?身为人父,不仅抛弃自己幼子,害他年幼之时便受尽苦楚,不仅如此,还因为自己的一己之私,亲手杀死了自己的亲生骨肉,这便是你的没错?”
末了,尹穆清看了一眼站在身边的穆挽清,便又嗤道:“你说你爱穆挽清,却带着她东躲西藏,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这便又是你的爱?这也就是你能给自己心爱之人带来的幸福生活?可有半点幸福之说?说起来,你不过就是一个无情无义,不仁不义的小人罢了,你觉得,穆挽清会喜欢你这样的人?”
尹穆清这话一出,楼逸宸面色一白,瞳孔骤然一缩,似乎受了重创一般,身子剧烈的抖了起来:“胡说!”
楼逸宸摇着头,很是激动,极力为自己辩解:“臭丫头,你胡说,只要君凤宜死了,只要我得到驻颜之法,得到血玉,便带着小挽儿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渐渐的,她就会忘记所有,眼里,心里只会是我,那个时候,她想要做什么,我都会陪她去做,这难道不够么?”
穆挽清微微摇头,眼眶微红,上前拉了尹穆清的手,对她摇了摇头,制止了她还想说的话,这才对楼逸宸颤声道:“师兄,你错了,我什么都想起来了,不会再受你摆布了,青岚若是死了,我会随他而去,你终究是不会得到我。你说你有真心,在我看来,都是狼子野心罢了。你所说的真心是建立在伤害别人的基础上而为之,人不该这么自私的,你不能,我也不能,命中有时且珍惜,命中无时不强求。你从一开始,便错了,你已经有了织梦姐姐,有了自己的亲骨肉,你身为人夫,身为人父,应该珍惜自己的家人,不该这么没有担当,我行我素,抛弃他们,而要想着与我在一起。师兄,你难道不知我所想?至始至终,我都是拿你当做亲哥哥对待的,即便你身份贵重,那也只是哥哥,所以,即便不是青岚,也会是他人,左右不会是你。师兄,如今,你就不后悔么?”
楼逸宸今生最在乎的,便是与自己朝夕相处,一起长大的师妹,算起来,他已经年过半百,但是,几乎每一天都有她。
她已经成为他的习惯,是他生命之中不可割舍的一部分,即便她不爱,他又怎么离得开她?
好了,什么都想起来了?
如今听到她的这一席话,楼逸宸只觉得晴天霹雳。
若是连所爱之人都不支持他,他还有什么盼头?
“后悔?我确实后悔!”若不是身边的人扶着,楼逸宸差点摊在地上,他微微抬眸,看向天边那一轮明亮的圆月,思绪远飘去,喃喃道:“我后悔仍有北燕皇接你回去,更后悔听了族人之言,娶了织梦,与你越行越远……”
穆挽清摇了摇头,不赞同道:“不,你应该后悔做了这些伤天害理的事情,若是你能认清楚你我的心,我们便不会走到今日,甚至兵戎相见。若是你不做这些,你还会是我的师兄,是我至亲至爱的家人,我的孩子们会叫你一声师伯,即便不是夫妻,我们还是能像在景阳山那样……那样不好么?为什么要弄成这个样子?”
说着,穆挽清的眸光越发清明了许多,似乎理顺了所有,心思也就越通透。
楼逸宸脑中如遭雷击,变得异常空白。
即便不是夫妻,也会是家人,这样不好么?
好么?
自然是好的。
他想要的,便是有她便好,看着她欢乐嬉笑就好,陪在她身边就好,至于是哪种身份,其实他都没有想过,只要陪在她身边,以哪种身份都是不重要的,情与欲自然也是不重要的。
若是他注重情欲,这么多年,便不会留着她清白的身子,早就要了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