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昭的马车匆匆入宫时已是傍晚。
浅浅的橘色从天边升起,与深红的宫墙相得益彰。
她就是在车轱辘声中,听到了小太监的通传。
甚至来不及通过桃夭传递,慌张的声音就进了越昭的耳朵。
越昭听后面无表情地让马车转了个方向。
檀嬷嬷是在内务局被挟持的。
听通传的小太监说,彼时檀嬷嬷正训着内务局的太监们,青葵不知从哪突然抽出一把刀架住了檀嬷嬷的脖子,说是要见永仪公主。
越昭沉着脸,让驾车的太监加快了速度。
宫中的车架向来限速,驾车的太监如今也不敢有所反驳,沉默地提了速。
马蹄声和飞驰的车轱辘声在宫中的大道上回响。
在天边被夕阳染红时,马车堪堪停下。
却是晚了那么一步。
纷纷杂杂的人声里,越昭才隐约听见青葵已被禁军制住。
马车像是被隔开的另一个世界,在狭小的空间里安静地与外面的世界形成鲜明对比,越昭坐在马车里平息了会儿气息。
良久,她才轻轻掠起车窗上的小帘子。
夕阳的余晕从被掀起的一角空隙中照进马车。
越昭甫一抬眼就对上了青葵的眼睛。
青葵被禁军押着双手,从越昭的马车前路过,在与马车擦肩而过的那一瞬,她突然抬起头看向了越昭的马车。
而越昭正巧掀起了小帘子,就那样凑巧地与青葵对上了眼神。
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呢,越昭想。
那般细长的丹凤眼本该是眼波流转的,也可以是清冷地不顾世事的。
如今是通红的,充斥着血丝的,还有一些倔强,一些愤恨。
那片刻的时间就像电影里突然漫长的长焦镜头,就好像时间也被造物主刻意地拉长了。
越昭就静静地看向她的眼睛,没有说话。
青葵原是被押着推搡着向前走。
此刻却突然止住了脚步。
她身后的禁军粗鲁地推了她几次不成,便蓄力一推。
青葵被这一推推得踉跄了几步,腿上突然无力。
“哐”的一声,是她膝盖着地的声音。
身后的人手上用劲,想提起她向前拖去。
青葵维持着跪姿,僵硬着身体,背却挺得很直。
禁军此刻才注意到马车里有人,正撩着帘子看向他们。
抱拳对着永仪公主行了个礼,就更加忙慌地要拖走青葵。
青葵还是那样的姿势,撑着通红的眼睛直直看着越昭,愣是禁军怎么推拉都拉不动。
“我自知再无活路,请公主让姬家放过我的家人。”青葵突然高声道。
越昭听到这话瞬间冷了脸:“姬家与我有何干系。”
青葵的面容突然扭曲:“公主生来皇室血脉,天潢贵胄,可与我们这些贱民又有何不同!”
“是否皇嗣还不是他们一张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