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殊眸光暗沉几分。这位姐姐,似乎并不值得敬重。云禾也是满眼愕然。如果给娘裹席下葬,此时尸身早已经被虫蚁啃噬。身为女儿,她还没来得及敬孝,真一张席子早早了事,百年之后,九泉之下,无颜面对父母。
姜雨直言直语让她自己有些懊悔。可为了拿钱,那又何妨?
云殊淡淡开口,“姜雨姐急着用钱?”
姜雨木愣了一下,点头。“棺材已经给你们用了。姜家也帮过你们不少,做人要懂得感恩”,姜雨得知云玥去做丫头了,沈家手中肯定有钱。故意向姜家借棺材是为了掩人耳目。
云殊煞有其事地点头,“做人是该感恩……”
姜雨喜出望外,笑容挂上脸上。她就说沈家肯定有钱,她伸出一根手指,一字一句地念,“一两银子即可”
云禾张大嘴巴,难以相信。她没见过一两银子长啥样,她拿什么还?姜雨姐会不会又像二婶那样,逼她卖身?云禾眼神逐渐惶恐,身子摇摇晃晃。
“一两银子,确实不多,确实该还”,云殊的附和让云禾眼中含了泪。未知结果,她不敢轻易哭出来,怕云殊恼怒她坏事。
“还是云殊懂事”,姜雨有意无意扫了一眼云禾,眼里满是嫌弃。好像是姜家欠沈家一样。她又不是沈家那位咄咄逼人,盛气凌人的婶娘。只要给钱,她立刻离开。
云殊嘴角定格一抹冷笑,启唇道,“姜雨姐,钱是可以还,但是不能给你。毕竟……我们亲自从三叔和三婶接过棺材,理应亲手把钱给他们”
姜雨眼皮未抬,轻轻抬手,坦然开口道,“不用亲自给他们。交给我,我会告诉他们”
云殊很快从姜雨话中捕捉到重要信息。那么说……姜雨想昧了这笔钱。云殊坚决拒绝,头摇得跟破浪鼓一样,“不行。姜雨姐还是亲自叫姜三叔和姜三婶过来”
姜雨一听,几乎勃然变色。说得舌干口燥,云殊还是脑子不灵醒。“我说了,我会告诉他们。你们信不过阿雨姐?”
姜雨料定云殊有钱,怕拿不到钱,不敢暴跳如雷,只得咧开嘴角哄骗云殊,“云殊,我爹娘上集市了。去之特意嘱咐我务必把钱拿回去”
云殊有意无意转移话题。小表哥应该带姜三叔和姜三婶来了?“姜雨姐,你笑得像魔鬼,你还是别笑了”,云殊话声刚落,略带紧张地捂了腰间。姜雨仔细一瞧,云殊腰间凸起,那不是……银子。她内心一阵哗然,沈家也太卑鄙了,明明有钱,还借棺材。如果棺材还在姜家,她早就把棺材卖了,省得在这里赔着笑脸,说得舌干口燥,磕磕巴巴。
“云殊”,姜雨佯装生气,伸手往云殊腰间伸去。云殊像条滑溜溜的鲶鱼,从她身侧穿过,姜雨扑空。
“云殊,我今日精神尚好,你最好把钱还了。否则别怪我翻脸不认人”,姜雨已有恼羞成怒之势。拿不到钱,她就像猫挠不到抓板一样,气得牙痒痒的。
云殊勾起嘴角,学姜雨把嘴巴咧到后脑勺,故作天真无邪地道,“姜雨姐,叫姜三叔和姜三婶来,我就还钱”
姜雨这回不装了,兴然大怒,指着云殊劈头盖脸地骂,“你们姐妹简直是一对白眼狼。我们好心借钱给你们下葬亲母,没想到你们狼心狗肺。借了钱,凭什么不还钱?”,若不是沈家低处偏僻,姜雨的尖叫声早就惹来左邻右舍驻看了。
云殊挑眉,完全不把姜雨放在眼中,挑衅道,“我凭本事借的钱,凭什么要还?”
“你……是真的不还了?有钱也不还?”,姜雨气得双目猩红。她早就告诫家人千万不要借钱给沈家,沈家是个无底洞,有借不还。如今沈云殊誓死不还钱,还出言挑衅。
云殊摇头,硬气地道,“不~还”
姜雨脑门上的小火苗立刻蹿成参天大火,张牙舞爪朝沈云殊扑过去,云殊死死捂住腰间,与姜雨周旋。
云禾急得满头大汗时,陆淮带姜三叔和姜三婶来了。从姜三叔的视线看过去,姜雨将云殊按压在地上,一双长指甲的手拼命用力掐云殊。
姜三叔脸色铁青,欲一脚将降雨踹开时,姜三婶眼疾手快地拉起姜雨。姜雨看到自己爹娘,神情微凛,很快恢复正常。姜三婶怒问姜雨来这干什么。姜雨理了理头上掉下来的一缕头发,漫不经心道,“找沈家还钱”
“还什么钱?”,姜三叔疑惑。
“当然是棺材钱。你们真以为大哥的钱是大风刮来的,说借就借。好了,现在云殊她们有钱也不还了。你们就可劲当冤大头吧”
云殊捂着腰间,眼眶迅速红起,“姜雨姐,不是我们不还,而是现在没钱。以后有钱了,一定还……”
“爹娘”,姜雨指着云殊的腰间,怒目圆睁,“云殊的钱在腰间,是银子。沈云玥去当了丫头,留了钱给她们”
云殊吓得一踉跄,往后退了一步,从腰间摸出几块石头,“姜雨姐说的是这个?”
姜雨傻眼,拿不到钱的她,神情魔怔,对云殊大吼大叫,“明明是银子,你藏哪了?”,姜雨还想搜云殊的身,被姜三叔蒲扇般的大手打在肩膀上,姜雨趔趄,撞倒了脚下的凳子。
“姜雨,你还嫌不够丢脸?你都嫁人了,云殊才多大?借棺材是我们的事,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姜三叔嫌姜雨丢人,揣姜雨离开。姜三婶怕他打姜雨,连忙跟上去。姜三叔捏着姜雨的手腕,姜雨吃疼,不敢反驳,只得不情不愿跟姜三叔回去。姜三叔骂了一路上,姜雨非但不知悔改,还朝自己的父母翻起白眼。
回到姜家,得知云霁已经被送回沈家,姜婷悬的心终于放下。但姜雨,回到家开始无法无天,大发雷霆、大吵大闹。姜三叔气急败坏的情况下,再次扬起巴掌。姜三婶心疼女儿,连忙将姜雨推出门去。
姜雨空手而来,满载而归,提了两只鸡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