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弗月忙活了半宿。
她先是支使腓腓去河边取些水过来,而后又用帕子沾湿了放在他额头上降温。因不知什么药草有效,只好又一次借助黄金笔的力量,成功用掉了今日最后一次机会。
喂他吃了药,又一拍脑门:还得物理降温擦身体!
望了望眼前烧糊涂的青年,姜弗月纠结万分。
那日不慎瞧见他洗澡,他的眼神谴责让她觉得自己仿佛是亵渎天神的罪人,而今日他昏迷不醒,更加不能趁人之危了。
姜弗月叹了口气,最终决定只擦一擦他的手臂。
沾了水的帕子拧到半干,她抓住他的手,一点点地擦拭。
因为练剑的缘故,青年手上满是茧子,甚至她的手不小心抚过,都能感受到一丝丝痛感。往上擦拭手腕,却瞧见棱骨分明腕子上有几道划痕,但似乎已年代久远。
姜弗月皱了皱眉,有些不明所以地看向手臂,却发觉臂上的情况更严重,各类划伤,像是剑刺的,也像是刀砍的,边缘还有伴有青紫,看起来可怖极了。
她有些心惊地放下他的手,不敢再擦了。
他们修士不是有很多能肉白骨的灵丹妙药吗?为何此人身上伤痕累累,却任由它们不去救治呢。
姜弗月又拿手探了探他额上的温度,降下来了一些,不像之前那般滚烫,却仍是发热。
她又换了几回水,将脸搁在半人高的石头上枕着,迷迷糊糊又睡了。
*
“阿月。”
“醒醒。”
姜弗月朦胧睁眼,却见陆映神色温和,一双冷眸如今也多了柔色——
她吓得从地上爬起来,将他搭在她肩上的手抖了下去。
天神啊,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和颜悦色的师兄,比他冰块脸的样子可唬人多了!
见陆映一脸茫然,她讪讪笑道:“师兄醒了?”
她又用手指了指他的额头:“师兄摸一摸头,看看还发不发烧。”
陆映依言将手放在头上,而后笑着摇头:“我无事。”
姜弗月只觉得自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一个寡言少语且还冷漠无情的人,忽然对你喜笑颜开,你是惊喜还是诡异?
那当然是诡异了!甚至怀疑他是变了一个人!
“师兄,你怎么了?”她小心试探。
陆映答道:“许是昨夜练剑受寒了,不是什么大事。”
“阿月,”他靠近她,伸手想摸她的头,“昨夜辛苦你照看我。”
姜弗月往后退了一步,狼狈躲开。
她心中简直有一万个问号,本着珍惜小命的原则,她道:“师兄,我不是阿月。”
陆映将她扫了一遍,点点头:“是与昨日不大一样,但定然是你。”
她心中骤然升起不好的预感,想到他方才所说的昨夜练剑,问道:“师兄今年多大了?”
“今岁一十有四。”他老老实实地回答。
“……”牛逼。
这是人烧傻了还是烧失忆了?
姜弗月望着他蠢蠢欲动想要摸头的手,连忙将前因后果都说了一遍。
……
“所以说,师兄,现在已经是许多年后了!”她着重强调。
陆映点了点头,倒没有她想象中的那般失措。
想来也是。陆映在猜出她不是姜月之后,也并未冲动质问她,他的冷静大抵是存在于骨子里的。只是如今这温柔爱笑的模样实在和他以往的形象不符。
陆映绕着她走了一圈,脸上带着笑容,道:“阿月长大以后原来是这样。”
双鬓微垂,一头秀发绑成了一条粗长的麻花,看起来有些不伦不类,但因梳在她头上,倒让他觉得可爱极了。她杏眸清凌,唇角微扬,脸蛋因刚刚睡醒而红扑扑,举手投足间与幼时差别不大。
“……”他这般无事发生的模样倒显得她有些焦躁了,为了防止这位师兄记忆回来后怪罪自己,她只能再次道,“我真的不是你师妹。我们因莫名地缘故被人换了魂,也许不久后你师妹就会重回这具身体了。”
“阿月。”他摇摇头,手终于放上他心心念念的脑袋上揉了一把,“你当师兄是傻子吗?怎么会认不得你?”
“……”确实认不得,你前几天剑都横在我脖子上,差点要杀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