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唤顿了顿继续说道。
“若没有这靖康之难,赵构何能位及九五之尊,救回徽钦二帝,他再屈居何位?何位能得他心?他又岂能甘心!世人皆知,北伐迎二帝就是他登基的说辞,所以我们这些人,就更不要指望朝廷能救我们回去了……”
“想逃回去,必须靠我们自己,也只能靠我们自己!”杨唤斩钉截铁,信誓旦旦的说道。
窗外月光皎洁,与遍地的白雪映亮了整个夜空,金人的烟火爆竹此起彼伏,一副欢乐的气象,而窗内却有着压抑的气氛,国仇家恨的悲凉充斥在每一个人心中,包括尚不成年的孩子……
杨唤消息不假,张邦昌被废后,金兵自建炎元年九月南下后,迅速横扫河北全境,随后沿黄河向西北进攻,再次攻陷了郑州,不日洛阳又沦陷,破潼关,进同州,攻邓州,就是现在,西北帅府永兴军正在经受着完颜宗辅大军的轮番进攻,相信不日也将城破。
宋境百姓苦不堪言,不但要受外族金兵屠戮,还要受内贼兵痞抢掠。
此时的宋军被金兵完全吊打,吃了败仗无处容身,不想投金,又不敢回庭,皆趁乱揭竿而起,割据一方,为害乡里,草头王多如牛毛,少则几十人,多则数万人马,数不胜数。
西北大将种师道手下军将赵万,兵败南逃,渡过长江,攻陷镇江府,还有张遇过长江攻陷池州,李民攻破宣州,聚兵数万,为祸一方……
这些不胜枚举的流寇兵痞,见到金兵就逃,又不肯归顺朝廷,生怕像张邦昌一样,秋后算账而丢了性命,他们为祸一方,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极大程度的牵扯了朝廷的精力,朝廷不得不将本就有限的兵力挪出一部分来清剿他们,这就让本就不强大的防线支离破碎,根本无法形成有效的抗金力量。
摇摇欲坠的南宋朝廷,尚在襁褓之中就危在旦夕,万千军民急盼一位能臣良将,平内患,抗外贼,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此人是谁?
现于军中,还是覆于沙中?
被一抹到底的岳飞,就在前几个月投在了“声满河朔”的河北西路招抚使张所帐下。惜才的张所,深悉岳飞的将才,留岳飞为“帐前使唤”。
这也是岳飞第四次投军。
岳飞见识非凡、武艺高超,行军打仗更是好手,于是便破格提拔了他。“以白身借补修武郎,任河北招抚使司中军统领,不久后又升为统制,隶属于抗金名将王彦部下。
天不遂人愿,本想大展抱负,实现抗金壮志的岳飞再一次遭受打击。顶头上司张所,因积极主张抗金,早前又曾弹劾现在已是皇上身边红人的黄潜善,最终遭贬谪发配岭南,死于贬途,一代抗金名将就此陨落。
那时的岳飞,正被张所派遣去收复卫州,随着张所被贬,河北西路招抚司被撤销,岳飞、王彦一部成为了孤军。
金兵势大,王彦趋于保守,岳飞又积极主动,擅自率部发起进攻,击败金军攻占新乡县。金军误以为王彦、岳飞部是宋军主力,调集各路金军围攻,岳飞率部死战突围而出。
王彦也因此与岳飞不和,不再同意与岳飞合兵一处,岳飞遂独自率部战斗。
宗泽任东京留守司留守,此时的河北、河南、山东、山西各路宋军兵马均已齐聚汴京,岳飞孤掌难鸣,率部来投,再次归入宗泽帐下,宗泽爱惜岳飞之才,任岳飞为东京留守司统制,宗泽的北伐之志深得岳飞之心,岳飞于是积极响应着宗泽的北伐号召。
铁血岭上。
李青、潘世存、穆三、穆五,及几位穆家死士头领,齐聚一堂,当今大乱之世,这个有着几千人马的队伍该何去何从……
穆三率先开口,这个有着典型契丹特征的男人,身形高大,前额窄,脸型尖细,鼻梁高且直,肤色不是很深,一双单眼皮下的小眼睛盯得人很不爽。
穆五相貌较他三哥,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两个多月来,我们穆家死士三千多人马,算是饿瘦了,单靠抢些平民,偶尔遇几个土豪劣绅,那点钱财够干啥?下一步怎么办,不能在这坐以待毙了……”
“百姓成穷鬼了,没油水了,这汴京周边,几经金兵屠戮,平民死伤殆尽,活着的也都要饿死了,哪还有余粮供给我们?”穆五顺着穆三的话,附和一道。
李青没有言语,看了一眼潘世存,潘世存示意,清了清嗓子,缓缓说道。
“当今大争之世,有三方势力相互制约,依靠哪一方,必须权衡利弊。这第一,就是南宋朝廷,名正言顺,但我与师父跟朝廷均有不共戴天之仇,穆家二位哥哥活跃于宋辽边境,几经被宋军围剿,想必归顺朝廷也是绝不可能的;第二就是金国,但首当其冲做这汉奸卖国贼又名声不好听,势必会遭受宋军以及爱国义士的围剿,而且金贼一旦翻脸不认人,宋廷再占据上风,那时候我们抽身很难,里外不是人,关键是金贼一时半会儿也难以灭掉宋廷。”潘世存顿了顿。
“继续说下去!”李青说道。
其余人没有说话,皆屏气凝神看着潘世存。
“这第三嘛,就是那些败军兵痞,现在势力最大的有赵万、张遇、李民,可这几人又没有背后势力依靠,迟早也会被朝廷剿灭,或者被招降。”
“有道理,接着说下去!”穆三道。
“最好的就是找一个中间力量,一个依靠金贼的中间力量,进可取而代之,退可全身而退,绝不可做出头鸟,暗中招兵买马,继续增长我们的实力,一旦局势明朗,立即取而代之,有金兵扶持,灭掉这软趴趴的宋朝指日可待。”
“灭了朝廷,咱们也做个金人的傀儡皇帝,掌门做皇帝,三哥做大将军,潘少爷做丞相,我无所谓,给我建个府邸,养个七宫八院,夜夜笙歌,饮酒作乐,左拥右抱,上搂下跳,哈哈哈……”穆五一副憨相,傻傻乐乐的说道。
“你也就这点出息,就喜欢女人!”穆三瞟了他一眼,气愤的说道。
“三哥这话就不对了,男人嘛,不为女人,不为钱财,那我在家种地多好,何必过这刀头舔血的日子。”穆五还是那一副憨相,较之他三哥,纯真的很。
众人亦皆被逗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