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姨娘扑通跪倒在高氏面前,诚惶诚恐的道:“太太息怒!柏儿还小,心里有什么说什么,不懂得隐藏心事。乐—若是哪句话惹了太太不高兴,还望太太大人不计小人过。”
颜十七嗤笑,“姨娘今儿怎么了?以前不当着父亲的面,可不是说跪就跪的。你这一番姿态,莫不是让父亲以为母亲苛待了他的妾室吗?”
颜秉正本来就被高氏呛得发黑的面色,愈发的难看了起来撄。
颜十七也不等他发话,继续道:“何况,这柏弟的错误,让你这个当娘的来承担,又算是怎么回事?打个比方说,将来有一天,柏弟杀了人,也由姨娘去偿命吗?”
“柏儿不会杀人!”范姨娘急急的争辩,眼神可怜兮兮的往颜秉正身上瞟,“柏儿天性纯良,平时连只蚂蚁都不敢踩。望大小姐不要信口开河,编排柏儿。”
“你才会杀人呢!”颜如柏大叫,“让我娘跪着,你心思歹毒!”
“你闭嘴!”颜秉正怒气难掩的大吼,“谁教你这样子对长姐说话的?”
范姨娘的身子就摇晃了一下,脸上立马梨花带雨,“柏儿,别说了!快跟你父亲认错!”
颜如柏却噘着嘴,一副委屈而又倔强的样子,却就是不说话偿。
姐友弟恭,这四个字是颜秉正刚刚教训颜十七的。
没想到,只一会儿的工夫,颜如柏就用自己的任性把这四个字打在了颜秉正的脸上。
这让颜秉正如何不愤怒?
颜十七努力忍着笑,低着头,一副乖巧的样子。
高氏叹了口气,冲着颜如松道:“松儿不要抱怨母亲平日里对你严厉,因为母亲最害怕的就是慈母多败儿!昔日孟母,因孟子逃学,把机杼都折断了。孟子能成为一代先贤大家,与其母的教育是分不开的。”
这补刀的话语,让颜十七的忍笑几乎破功。
“儿子知母亲用心良苦!”颜如松诚恳的道。
范姨娘脸色灰败,本来上演的梨花带雨娇俏动人,却因为雨水太凶猛了,成了梨花零落,入泥成尘。
“老爷息怒!妾身以后已经对柏儿严加管教!以后到了京城,有老太爷亲自看着,柏儿定然不会再犯今日之错。”
说着,竟是磕起头来。
颜十七连忙起身,走过去搀扶她,“姨娘这是做什么?还怕父亲罚了柏弟不成?俗话说得好,皇帝爱长子,百姓疼幺儿。这后半句在咱家也是适应的。父亲对哥哥一向严厉,但一直希望自己最小的儿子娇宠着养的。何况,柏弟还小,说错几句话,耍耍小性子,都值不当动肝火的。”
发了好几次力,愣是没把人扶起来。
颜十七干脆松了手,望向颜秉正,“地上凉,父亲还是赶紧让姨娘起来吧!若是跪伤了膝盖,到头来心疼的不还是父亲?”
那眼神明明是澄澈的,那语调明明是平静的,可颜秉正在这样的眼神的注视下,却觉得自己的威严形象竟是那般的狼狈不堪。
“要跪,去祠堂跪去!”颜秉正冷冷的发话。
“为什么要跪祠堂?不公平!”颜如柏跳着脚的大喊大叫,“同样是给父亲生儿育女,我娘为何就要受这样的待遇?父亲太偏心了!”
颜秉正噌的起身,大步到了颜如柏面前,“不孝子!”
巴掌高高举起,却颤抖着,迟迟没有落下。
“老爷!”范姨娘一下子爬了起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过去,将颜如柏护在了怀里。“都是妾身的错!老爷要打就打妾身吧!”
颜秉正瞪大的眼睛里泛着红色的血丝,高高抬起的手,颤抖的垂了下去,手攥拳,怒吼道:“滚开!”
范姨娘瑟缩了一下,却是站着不动。
高氏手上的杯子啪的落地,响声刺耳挠心。
说不上是故意的,还是失手。
颜十七反应敏捷的大呼,“娘亲!您这是怎么了?怎么好好的就晕了?您可别吓十七啊!”
颜十七冲过去,动作麻利的将高氏抱在了怀里。
颜如松也大步冲了过去,大喊着:“母亲!”
颜十七焦急的道:“哥哥赶紧去请大夫啊!”
颜如松忙不迭的转身往外走,“我这就去!马上去!去请宁太医!”
颜十七高氏抚着前胸(xing)顺气,“娘亲宽心啊!”
颜秉正大步过来,“夕娘------”伸手抱起高氏,进了内室。
高氏睁着眼睛看他,如同在看一个陌生人。
颜秉正被看的心里毛毛的,“夕娘,好些了吗?哪里还不舒服?”
高氏不说话,翻身面朝里。
颜秉正身子踉跄了一下,后退了一步。
颜十七走过去,坐到了榻上,仰头,恼怒的看向颜秉正,“父亲要教训妾室和庶子,为何要在这隐逸院?若是被哪个嘴碎的传将了出去,再歪曲点儿事实,岂不是又要给母亲扣上苛待庶子和小妾的罪名?”
“十七------如果当初,你母亲肯把那俩孩子养在身边,或许就不会有今日之事了。”这话是冲着高氏的背影说的。
颜十七的怒气更盛,这算是在变相的怨责高氏吗?
颜十七噌的跳了起来,还没等着怒斥,手就被抓住,愣是拽坐回了榻上。扭头,急躁的喊:“娘亲------”
高氏已经从榻上坐了起来,冷冷的看着颜秉正,“我凭什么管你的庶子庶女?是你给了我允许,还是京城颜给了我命令?自从你那娇滴滴的姨娘第一次怀孕,你们就像是防贼似的防着我,生怕我生出歹心坏了你的子嗣。颜秉正,你摸着良心问问你自己,把你的庶子庶女交到我手上,你肯吗?你能放下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