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之中卷起喧天黄烟,宛如一条蜿蜒的巨龙。姜祜埋头飞奔,耳边只有呼啸而过的风声,他虽跑得畅快至极,心中却一遍遍回想起刚才熊姿的话,久久无法释怀。
——那你就试试看好了!反正那个拖慢度的累赘不是我。
熊姿怎会说出那样冷漠的话来,仿佛刻意要跟自己分道扬镳一般。姜祜忽然觉察出一丝不对劲,他猛然向后回望了一眼。
不知何时,两人的距离已经变得很遥远了。地平线下,姜祜只能依稀看到熊姿也和自己一样,正朝着另一个方向努力奔跑。他身后跟着的还是那股灰背鼠聚成的滚滚黑流,黑流之中似乎有一道银白色的影子不时闪过。
是那只小狐狸?姜祜有点惊讶,他本以为那银毛狐狸早就离两人而去了,没想到还能见着它。
等等,熊姿为什么朝着另一个方向去了?他不是一直跟在自己身后吗?
疑惑之中,姜祜忽然心头一震。不知何时,自己身后居然一只跟着的灰背鼠也没有了,只剩茫茫黄沙一片。这数百上千只鼠,居然全数追着熊姿去了?
姜祜正愣神间,脚下忽然一绊,身子猛地往前扑去,等他意识到情况不对时已经来不及了。前面的沙地里蓦地陷出黑黝黝的一个坑洞来,姜祜一个踉跄,直直往地洞里栽了进去。
一阵呼啸之声过去,姜祜已经滑到了地洞底部,他抬头朝上望了去,虽然漆黑一片,不过洞口有月光铺着,粗略估计也有十来米高,想徒手爬上去是不可能了。
也不知沙漠之中为什么会凭空陷出这样的洞穴来?姜祜叹了口气,心中不禁替熊姿大为担忧。
他有点明白熊姿为什么用言语激他了,明显是要独自引开鼠群,可是熊姿又怎么知道鼠群只会跟着他跑?姜祜对此百思不得其解,不过目前还不是担心熊姿的时候,自己境况也好不到哪去。
地洞里很黑,所幸姜祜眼力惊人,几乎到了目能夜视的地步,所以借着极为稀微的光线还能辨得出来,这并不是密封的一个地洞,前后都有地道可走,只不过能走多远还不清楚。
他把手放在猎枪把上,拔腿正要往前探几步,忽然意识到不对,小腿处居然给层层细沙埋了大半。
这种地形之下按道理不会有这么松软的沙土才对,除非有蚯蚓一类的生物居住。可是这么厚一层土,那得有多少蚯蚓才松得动?除非是要比蚯蚓还大得多的蛇虫住在这里。
刚想到这里,身后适时响起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姜祜一时间脸都绿了。这声音对常年在丛林中打猎的他来说再熟悉不过,只有蛇类游走才会出这种声音来。然而探照灯一类的工具全在熊姿那里,姜祜身上除了那杆剩余一子弹的猎枪外,便只有大把的干粮了。
在这黑乎乎的狭窄地道里,跟一条藏身地底多年的蛇正面遭遇,实在是凶多吉少。
这时那蛇出一声嘶叫,姜祜惊得一下子窜起,反身朝黑黝黝的地道跑去,心里暗骂道:这莽脱山丘究竟是什么鬼地方,地上地下到处是蛇虫鼠蚁,还是一言不合就攻击人的那种。好在这地下隧道极为宽阔,姜祜一边摸索,一边逃命,度倒也不慢。
尽管不知道这地道最终通往哪里,姜祜还是憋了一口气地走下去。他已渐渐觉得呼吸有些困难了,这地道走得越深,氧气就越少,然而身后的蛇嘶响彻不停,看样子还不止一条,并且渐渐在迫近。姜祜苦笑一声,只得继续往前。
不过令他惊讶的是,尽管自己的度已不算慢,但在这地底之下,怎么说也比不上蛇的游走度,然而每次感觉身后的蛇已然近在咫尺的时候,似乎自己身上有什么使它忌惮似的,又悄然遁开。所以姜祜除了一连串的胆战心惊之外,倒也没受到什么实质伤害。
不过再这么逃下去缺氧的状况会越来越严重,姜祜已经开始头重脚轻了,而身后的蛇嘶声则越来越响,似乎随时要动攻击一般。
就在他犹豫着要不要掏出猎枪反手一搏的时候,忽然眼睛一阵刺痛。只见前方忽然光亮大盛,一扇石门突兀地出现在眼前,紧接着隆隆声起,这石门慢慢横向移了开来。
这地道里居然还藏了间密室!
姜祜想也不想,一头撞了进去,身后的石门再次重新合上。
姜祜撞进密室后,半伏在地上,依旧有些头晕眼花。刚才严重的缺氧环境让他有些想干呕的症状,正在这时,耳边响起一声惊呼。
这声音柔软细腻,姜祜听出是个女的。这地底密室居然会有女性,他心中一奇,抬头看去。
这密室光线充足,四周的墙壁上都悬挂着点的烛台。角落上还有壁灯,只不过灯泡乌黑,看样子是电力不同,已经许久没用过了。
站在面前的是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男的大约二十五六,脸上都是细密的胡渣子,下巴长了一颗黑痣。女的看样子和自己年纪差不多,只有十八九岁,戴了一副眼镜,相貌静秀气。
除了这两人以外,密室内再无其他陌生面孔。不过姜祜生性沉默寡言,和陌生人向来没有攀谈的兴致,纵使心下百般疑惑,也只是一动不动站在原地。
那黑痣青年开口道:“我知道你心里肯定很惊讶,这里怎么会出现一间密室,又怎么会有人住?其实我们对你忽然闯进这里来更加好奇。”
他顿了一顿,伸出手道:“我叫卓鸿灵。你呢?”
“姜祜。”姜祜虽然不习惯这样的礼节,不过还是伸手握了一下。
那戴眼镜的女生此时也开口道:“我是住在这儿的地底人,许屏筠。”
姜祜吃了一惊,奇道:“地底人?”
许屏筠点头道:“住在这埋尸洞里的人,就叫地底人。”
姜祜恍然道:“原来张小说的古战场和埋尸洞真的存在。”
见卓鸿灵和许屏筠疑惑,姜祜便将自己和熊姿如何从河途镇到莽脱山丘的经历简简说了一遍。许屏筠听完便皱着眉头陷入沉思,而卓鸿灵则隐隐露出一丝愠色,显然认为姜祜在说谎。
“你在沙漠里被什么咬到了?短耳仓鼠,还是刚才追你的双渠蛇?”卓鸿灵忽然问道。